马车里,奴依平息着呼吸,看着眼前毫不顾及她的静妃,她知道谁也靠不住,她只得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的忍着,一定要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马车跑得快,一日的功夫,已经离开了京城,傍晚落脚之处是一片荒芜,下马车时,奴依动弹不得。
静妃看着面色苍白的奴依,心头一惊,连忙召来太医把脉,伸出去的手自然是奴依的手。
太医探了脉,脸色便变了,连忙问道:“娘娘,可是早有发作了?”
静妃连忙看向奴依,奴依痛苦地点头,身体上的疼痛她强忍着,一直没有哼声,其实她早已经快痛晕过去。
太医看向来时路,真后悔没有在半路给娘娘把脉,现在天黑了想回京城去,也来不及了,看来只得就地接生。
坐在不远处的周汉豫,正吃着肉喝着酒,听到奴依要生了,还得就地接生,他脸色大变,手中的酒壶落了地,立即起身,朝前方看了一眼,那儿有一处村庄。
已经不可能再到指定的地点,那就在村庄里,至少还能有个落脚地,而非这山野的冷风中。
周汉豫下令,车队出行,往就近的村庄去了。
一入村庄,紫角衣卫就将整个村子包围起来,村民被吓得躲在自个家中无人敢偷看。
周汉豫寻了村里最好的房子,正是村长家的院子,将村长一家带走,院子空置下来。
借着月色静妃装作丫鬟扶着奴依下了马车,转眼就进去正房,一床九成新的褥子铺好。
奴依躺下了,赶紧在床边打了帘子。
静妃守在床榻上,太医把脉施针,稳婆上前接生。
凄惨的叫声响起,院里的宫卫无不动容,小村落里,却寂静得无人敢出声。
周汉豫守在门外,手里拿着长剑,来来回回地走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周阎王,而是有血有肉的即将成为的大哥哥,他在守护着弟弟的出生。
同父同母的带着血缘的弟弟。
这九个月里头,他都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好几次都想强行将这个孩子给弄掉,好在忍住了,然而到了这一刻,他的心情变了。
周汉豫听着里头惨厉的叫声,他的手握紧成拳,脸色黑成锅底,眼睛紧紧地盯着这扇阻隔的门,他想与人拼命,可却没有敌人,耳边的声音却一声一声地催促着他。
子夜时分,屋里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周汉豫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了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又听到里头传来救产妇的声音,周汉豫收回心神,憋着呼吸等着。
而屋里头,奴依晕死了过去,太医为了救人,就要挑开帘子,静妃大喝一声,中气十足的话反而令太医面色一怔。
太医是男子不得亲自治疗,稳婆又束手无策,再这么下去,必会流血致死。
周汉豫再也没忍住,直接在门外下令,“先救产妇,于礼节不合的事,今日谁敢说出去,本座必杀了他。”
太医听了统座的话比听静妃的话还有效果,便想也没想地将布帘子挑开了。
好在静妃也聪明,就机躺在里头的床榻下,而床上的奴依却被一位稳婆按住,半遮了脸,一时间太医只顾着救人,也没有时间看个仔细。
血止住了,太医挑开帘子出来,连忙写下药方,让统座大人派人去抓药。
周汉豫拿到药方转身要走,却是脚步一顿,随即叫来了位紫角衣卫拿他的令牌回京城抓药。
原本忐忑不安的周汉豫很快平静下来,听到孩子的哭声,便交代稳婆先将孩子抱出来。
躲在床榻下的静妃心头焦急,统座要抱走孩子?可是她没办法发声。
稳婆将孩子抱了出来,周汉豫朝襁褓中的孩子看了一眼,是个男娃,闭着眼睛,手放在嘴巴里吸吮着。
这是他弟弟。
周汉豫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一抹笑容,他摸入袖中的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