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突然一个身穿浅绿直缀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他三十六岁,浓眉小眼,一脸络腮胡,看起来有点像砍柴挑担的农夫。天赐尚未开口,男子已经提前报了身份,原来他是逍遥阁历下亭主戚道庆,早前接到婉莹指令后便一直在江宁镇待命。 戚道庆领着二人直奔城内,一路上大致介绍了江宁镇的情况。江宁镇南临大江,北靠群山,城内一条小河贯穿南北。有南北街和东西街各五条。从北往南依次是镇江、雪海、世俊、六合、茅山街,从东往西是华阳、崇明、黄梅、宝华、天王街。而世俊街和黄梅街交叉口是镇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地方。 三人来到镇中心南一家名为“桃源”的药铺,戚道庆回身道:“这家药铺大夫是位长者,他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事,你们可以自己进去,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咱们镇东门见!” 天赐正要道谢,戚道庆已经飘然而去。二人进了药铺,早有一位老者出迎。他身材瘦弱,个头不高,走起路来却疾如风,毫不拖泥带水。胡须尽白,头发如雪,却口齿清晰,目光如炬。 老者不急不慢道:“梅园早就是一座荒园了,已经十几年无人问津了。” 天赐大惊,脱口而出道:“荒园?怎么会?” 老者捋着胡须娓娓道:“说来话长,二十年几前,梅园刚建成,满园都是白梅花。镇上原先只有粉梅花,突然有了白梅花,一时间吸引了全镇人的瞩目。老朽那时还是学徒,也常常站在墙外观赏。” “后来呢?”天赐急不可耐道,“怎么变成荒园的?梅园的主人呢?” 老者长叹一声,摇头不语。待缓口气,才幽幽道:“后来梅园出事了,据说是被仇家灭门了。” “灭门!”天赐一惊而起,只觉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想起师父上官甫临别所说,突然一阵眩晕,跌坐地上。 这时婉莹端坐马车上,正闭目养神,突然马儿一声嘶鸣,颠得她头上蝴蝶钗翩翩起舞。婉莹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晴儿惊道:“姐姐,是不是受惊了?” 婉莹叹气道:“这点惊还吓不住我,我是担心天赐受了惊吓。” “啊?什么意思?” 婉莹幽幽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绝没有这么简单!晴儿,你觉得一个人在临死前会想什么?” 晴儿吃惊道:“啊?这……姐姐,我哪知道嘛?我又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 “我知道!”婉莹闭目叹息道,“人在临死前是绝望的,会憎恨所有见死不救的人。人在临死前又是释然的,会原谅所有曾伤害自己的人。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人在临死前极度脆弱,想见所有亲人、友人和心爱之人,想化解所有恩怨、情仇和孽债。上官圣尊是聪慧绝顶之人,他明知死期不远,却不肯告诉天赐真相,为什么?” 晴儿一愣,挠挠头道:“也许……上官圣尊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暗害吧?” 婉莹摇头苦笑道:“坊间盛传上官圣尊算无遗策,这样的人岂能不知道大势所趋?他已经料到毫无胜算,这才告诉天赐身世之谜,让他前往江宁镇寻亲。但是,他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天赐真相?天赐为什么会被抛弃,为什么会被他收养,这些年他的生母有没有找过他,有没有寄过书信钱物,上官圣尊偏偏全部闭口不谈,为什么?难道他不想化解天赐与生母之间的恩怨吗?” 晴儿脑袋嗡嗡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愕道:“姐姐……你的意思?” 婉莹面色一寒道:“我多么希望我猜错了!” “怎么可能?”天赐扶着案几勉强站立,哀伤道,“梅园被谁灭了门?当时官府就没有查出什么吗?” 老者摇头道:“当时江宁镇来了许多江湖人士,官府贴出告示,说是江湖纠纷,后来便不了了之。” 顺着老者指引,天赐二人来到雪海街,往西一路疾走,来到一座宅院前,只见满院都是梅树,含蕊飘香。天赐惊喜交集,却不敢往前迈半步。天佑奔到府前,尖叫道:“啊!师兄,这是林宅!” 天赐细细观望,府门早已腐朽不堪,散发着枯木的腐味。望着满院含蕊待放的梅树,天赐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