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城,临渊他们租住过的旧居中,又迎来了一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房主弓着身大气不敢出,护卫从门外进来,抱拳禀告道:“大人,全都搜过了,半个字都未有留下。” 上座的御史大人像没听到似的,姿势不动,只是缓缓合上双目:“都下去吧。” 所有人应声退出,门从外面被带上。 一室静寂,陆维之恍惚间仿佛又听到叶倾霜的声音。 她说,陆公子,我等你。 陆维之心里明白,她只是穷途末路,寄望于自己,话里并无风月之意,却还是忍不住生了念想。 “说好了等我……为什么,不再等等……” 浑浊的叹息摔在冷硬的地板上,呈现出四分五裂的暗哑。 第一次,他连她的尸身都没能寻到,只能立空塚。 这一次,他连道别都没能说出口。 自从摘月阁重逢后,他对她经年不变的容貌起了疑心,上上下下遍访高人,终于弄清楚她是一缕游魂的事。 高人说,她自有她的机缘。 机缘?陆维之是俗人,不懂什么机缘,他只知道自己没日没夜念了她三十三年。 可念了三十余载……又如何再见到后,知道她已身死后……犹豫不决? 他在一日日的见与不见中举棋不定,心头一时是蚀骨的思念,一时又是鬼怪作乱的乡野之谈,如此这般,反复掂量。 时间不会等人,待他终于抛开凡俗偏见,她已然抽身离开。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渡头折柳,没有浊酒践行,就这么如鱼入海,了无痕迹。 陆维之突然想起少年时作过的诗,那时自以为离别是高山吐苦泉,泉水化尖刃,离痛割心,如今想来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真正的离别啊,是落寞,是寂寥,是得而复失的不甘,是无可奈何的惆怅,是不会死却挥之不去的痛,时刻盘踞在心口。 他亲眼看着他们之间的缘分一丝丝扯断,却连场像样的道别都无。 年少的萌动终究化作一场镜花水月,空空如也。 “大人,宫里的赐婚圣旨下来了,夫人请您回府接旨。”管家在门外恭敬出声。 陆维之一听,瞬时从离愁中抽身出来,脸上的伤愁之色一扫而空,眼中冒出几分正邪不辨的精光。 门拉开,他大跨步边走变问:“赐婚的是哪位皇子?” 管家小跑跟在他身侧:“回大人,公公透露是三皇子与咱们二小姐的赐婚圣旨。” 陆维之脚下一顿:“霜若?” “是的,霜若小姐。” 陆维之脸色铁青:“胡闹!霜思尚且待字闺中,霜若这做妹妹的怎能先定亲,三皇子真是——” “大人,圣旨不可违,夫人的意思是……”管家对着陆维之耳语一番,后者脸色才稍微放晴些许。 待到陆维之赶回御史府邸,宣旨的太监才放下茶盏,拿起圣旨开始宣读。 赐的果然是二女与三皇子。 太监宣完,将圣旨交付于陆维之:“恭喜陆御史,与天家结亲,今后皇恩浩荡,福泽泼天。” 陆维之开怀大笑:“谢公公金口玉言,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管家便笑容满面的送上鼓鼓一袋金叶子,太监亦不推辞,客套几句后顺势告辞。 太监这边一走,陆维之的笑容就消失无踪。 管家再度附耳上来:“三皇子来了,在书房等候。” 陆维之愣了一瞬,老练的眯了眯眼睛“知道了。”转而将圣旨交给发妻陆穆氏:“夫人,后宅婚事要辛苦你了。” 穆氏温柔一笑:“说的哪里话,妾身分内之事。” “我去见个客人,霜若和她母亲那边,你先探探情况。” “是。”穆氏屈膝。 陆维之匆匆转去书房,书房门窗紧闭。 一进门便马上行大礼:“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三皇子端坐受礼,丝毫没有即将为人女婿的自觉,只是点点头:“陆大人不必客套,本皇子此行是奉密旨行事,时间不多,咱们长话短说。” “是,臣洗耳恭听。” “令嫒这一月来三番五次与本皇子偶遇,且次次都能精准得掐好时机,巧得过头了。” “不仅如此,她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些惊喜,有时是蛋糕,有时是洗手香皂,天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