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也觉得跟我没关系,毕竟人分三六九等,有的人天生就该锦衣玉食,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过一间小房子。” “是什么改变了你?” “沈家姐姐。”她眨眨眼,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沈姐姐自小同我一起长大,她父亲是镇守一城的将领。” “一次,流匪袭城,还有几十个无辜百姓在城外,他父亲违抗军令,坚持等他们全部入城才关城门。” “流匪赶到,破开了还剩一条缝的城门,最后整个城池被洗劫一空,很多姑娘被凌辱杀害。” “霜霜,你觉得这对吗?” 她不知道。 几十个人与一城人,孰轻孰重? 若是算数量,无可厚非,但生命可以这么算吗?同样都是性命,城里城外,怎么选才能问心无愧? 叶倾霜沉思过后,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这似乎是明锦曦意料之内的回答,她笑了下,继续道:“后来啊,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都在骂沈家,沈姐姐的爹被斩首,家里女眷全部发卖进青楼。”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台阶不是永恒不变的,站在高处的人也会跌到最下面去,而底层的人,跟最高处的人,也没什么不同。” “都是人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兴许哪天我家里有什么不测风云,我也就那样了。” 明锦曦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叶倾霜却觉得她在难过。 “霜霜,任何人都有可能沦落到以色侍人的青楼,它存在,就是不好的,存在一天就会有更多女子因此受难。” “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不过是想让女子更好掌控罢了,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女子由优秀得仰望,到不得不枯萎,整个世俗都在压迫伤害她们。” “男人无能才会害怕女子超过自己,所以他们打压女子,把女子当成附属品,甚至是交易品,更可悲的是,连女子都……可我们都是人。” 她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霜霜,我想办很多很多女子学院,我想扫除青楼,我想消除世人对女子的偏见,你帮我好不好?” 明锦曦满腔热血,眼神灼灼的看着她说,你帮我好不好。 叶倾霜瞬时心口一窒,悲从中来。 她也想啊,可怎么帮?给全天下的人托梦吗? “小曦……”她动了动唇,几番开口,却酸涩难成句。 二十年后女子学院被封了,她们如今所在之地不知是时光洪流的碎片还是梦境。 所有的想法不过空想,在男尊女卑的现实中,何去何从? 怎么做才能为所有姑娘博一条出路?又要怎么做才能唤醒更多姑娘的不屈之意识? 想要凭一腔热血改变世间,犹如浩海中投下一滴水,涟漪太小,成不了气候。 何况是二十年前的涟漪,如今就是去大街上问,又有几个人记得这个学院? 而这一切,她要如何告诉锦曦? “咚咚——”叩门声打破一室滞静,一名笑容得体的女子垂首碎步而入,她身穿水蓝薄纱裙,抱着一尾琴行礼。 身后有伙计鱼贯而入,奉上美酒佳肴。 伙计介绍道:“这是十二阁临水仙中的漱黛姑娘,二位客官是否满意?” “满意,下去吧。”明锦曦随手抛出一块角银,伙计麻利一接便下去了。 漱黛往屏风后一坐,低头抚琴。 二人先前的话不便继续,索性尝起了芳华楼的美食。 叶倾霜一如既往的端碗清粥瞎搅和,明锦曦习惯了,自个儿在一边胡吃海喝。 一边抬着肘子啃,一边暴发户似的招呼抚琴的漱黛:“姑娘,你吃了吗?饿不饿?一块来点?” 漱黛笑而不语,摇摇头继续抚琴。 锦曦咽下一大口肉,小声跟叶倾霜交头接耳:“霜霜,她比你还安静。” 叶倾霜慢条斯理的把温粥放到她面前,忽而问道:“你的沈姐姐,如今在哪儿?” 明锦曦整个人顿时僵硬,接着又慢慢动了起来,把口中食物吞下,放了筷子,看向窗外。 就在叶倾霜以为她又要耍宝,说一些故作深沉,实则好笑的话的时候,她开口了。 “沈姐姐性格刚强,被老鸨折磨的浑身是伤,不接客就挨打,打到后面,她屈服了,然后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