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汉子纵马上前。何靖冷笑一声,他于昨日厮杀中已留心观察过,知道这大汉颇有一身蛮力,身手却不如何灵活,临战经验有限,当下心中已有计较:“你这厮敢诈降诓骗于我,难道我就不会使诈?且看爷爷今日如何耍猴儿!” 何靖将弓背于身后,抽出腰间朴刀与虬髯汉子斗在一处。那汉子手中挥扫一只抢来的狼牙棒,力道刚猛,数次棒身刺芒几乎擦着何靖身子划过。何靖御马技术颇精,每每避过,又回转过来朝虬髯汉子当胸一劈,又被那汉子躲过。二人周旋腾挪,直杀得难分难解。 斗得二十余合,何靖渐渐体力不支,出刀迟缓,被虬髯汉子当头一棒,逼得倒退数尺。虬髯汉子跃马而上,大力一挥,何靖侧身堪堪避过,狼牙棒正打在马颈上。马嘶鸣跃起,脖颈几乎折断,何靖使出全身力气方不至跌落,当下面色恐慌,勒马就走,向福长昕的方向逃去,口中呼喊:“二爷救我!” 虬髯汉子哈哈大笑,纵马急追。岂料这正是何靖之计,只见他朴刀入鞘,拈弓取箭,回身觑着虬髯汉子心窝一箭射去。虬髯汉子猝不及防,仰身躺倒,再无动静,被马驮着仍向前跑来。 何靖见他中箭,登时大喜,回马迎上,便欲将其擒获。二马相错之时,冷不防那虬髯汉子竟挺身而起,大喝一声:“老子在此!”原来他方才并没中箭,而是就势躺在马背上,双腿牢牢夹住马鞍,夜色中骗过了何靖。 何靖大吃一惊,急忙抽刀来砍。此刻双方近在咫尺,虬髯汉子早有防备,一个闪身,朴刀从他臂膀一侧划过。何靖惊慌中用力过猛,身子收势不住,扑进虬髯汉子怀中,虬髯汉子一臂夹住何靖,一手高高举起狼牙棒,朝他头上猛砸下来,立时将他头颅打得碎裂。 何靖尸身跌落马下,虬髯汉子勒住缰绳,傲然回视众人。 山坳中人欢声雷动,大福镖局众人目瞪口呆,皆噤若寒蝉。虬髯汉子不等福长昕开口,远远朝他朗声说道:“福二爷,我崔某人携家眷自冀中千里南下,途径贵地,自问并未有何失礼之处,然却遭此劫难,财帛尽失,家人被屠,不知是何道理?”声音悲愤,令人动容。 福长昕自知无理,略一沉吟间,那汉子又道:“若你今日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终将我等尽数杀了,焚尸灭迹,也并无不可。只是你如此行事,手下之人未必心服,他日难保不会告发出来,令你身败名裂。我敬你是大福镖局二当家的,我等路过此地,多有叨扰,也实不该空手而来。既如此,我愿将箱中之物留下一半,充作见面礼,权当与贵镖局众位兄弟交个朋友。来日大伙儿去江北行事,崔某定然好生招待,不负今日之交!” 这番话说得极是敞亮,人人听罢皆是心服口服,深觉这汉子心胸广阔,遇事冷静周全,当得起“好汉”二字。当下不等福长昕吩咐,都暗自收了兵刃,无有杀心。 福长昕心下叹了口气,知道已无他法,笑道:“如此甚好,还请崔兄大人大量,将此事揭过,山高海阔,咱们日后还有相见之时!” 如此,两方人马便各自依吩咐行事。福长昕命人取出宝箱归还,送来许多吃食,又陆续归还了马匹、车辆和行李。 辰兮静待他们交接完毕,纷纷离去,心中颤动:“江北,姓崔,大户人家,又不是江湖中人,难道是......”心头砰砰乱跳,像这群人仔细看去,却也并不见有谁的相貌有如烟夫人的影子。 正在胡思乱想,那虬髯汉子已走过来,向她深深一揖:“姑娘大才,今日之事,全仰赖姑娘指点赐教!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辰兮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不问兄台是谁,你也别来问我,咱们就此别过,全当不认识。” 那汉子急道:“这如何使得!” 辰兮笑着摆摆手,展动身形,腾跃而去。 少顷,那诈降的小厮走过来,立在虬髯汉子身边,笑道:“五爷,这回应当不虚此行了,咱们终于可以回去向老侯爷复命。” 崔五爷目光炯炯,捻须点头:“试了这许多,总算有一个成器的,不枉我千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