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安莫山,从来就不是人类的地盘。
何况这时的崔叔,也早已神竭气衰,若是再来上一头妖物,只怕所有人都得栽在这里。
许三叔几人明显也知道厉害,立即跃上大车,一行人全勉强挤在车辕上。
青牛四蹄一扬,如箭矢般朝山外奔去。
片刻后,崖底斑斑点点的血迹处,一头头狰狞凶兽自阴影中走出,在地上轻轻嗅着、舔着……
钟楼前面的巨大广场上,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广场四周早已点燃熊熊火堆。
自三河堡四面八方聚集来的人群,三三两两围作一堆,不时小声嘀咕着什么。
在钟楼大门前,一尊七尺见方的大鼎,四平八稳的立在人群之前。
许洛与堡里年青人站在最前面。
他们这些气血方刚的棒小伙,也正是待会六灵祭献血的主力军。
老弱妇孺则往后靠,只需要静心祷告便行。
他脸色苍白,胸腹间还有些隐隐作痛。
许思在边上小心搀扶着,嘴里犹自不甘抱怨。
“是不是又开始痛呢?要不,去跟崔叔说说,六灵祭哥你就不要参加了?”
许洛摇头苦笑,哪有小丫头说得那般容易。
这次的红衣诡怪,可不是那么简单。
昨夜自己也算是亲眼见识到青牛大车的厉害之处,而崔叔还只是个半桶水驱邪人。
可想而知,那里正金河屿有多么厉害!
何况还有那从未露过面的守村人!
可这等阵容,只是和那些纸人打了个照面,堡里便决定举行,近百年都没有举行过的六灵祭。
可想而知,这次的红衣诡怪有多么棘手!
当天边第一缕霞光,猛得挣脱束缚,破开无穷夜色。
咚的一声钟响,所有人只觉得耳中嗡鸣不绝,神情不由得齐齐一肃。
大祭开始!
金河屿高大的身影,背着从不离身的厥金剑,突兀出现在大鼎前。
他神情冷肃的环视一圈,广场上立即鸦雀无声。
许洛只觉得那目光,就如同利剑般在自己身上扫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觉得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几息。
见所有人都已静默肃然,金河屿朝后面祠堂点点头。
崔叔扶着一个垂垂老者,颤颤巍巍的走到巨鼎前。
这老者是三河堡私塾的老夫子,名字由于辈份太高,已经没人敢叫了。
所有人都尊称他为金夫子,算得上整个三河堡最为德高望重之人。
显然,这次祭文就由他来宣读。
金夫子慢悠悠的走到石桌前,抑扬顿挫的大声诵读祭文。
广场上所有人,皆是满脸肃穆、低头静听。
奇怪的是,明明刚刚这老头子还一副随时就倒的架势。
可这一读起祭文来,竟然中气十足、红光满面,连个吭顿都没打过。
只有感官愈发敏锐的许洛,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那大鼎此时竟如同一尊活物般,逐渐生出一股灵性。
随着祭文的念诵,大鼎气机竟然与广场上人群,若有若无的联结在一起。
铜钟再次一声巨响,祭文终于念诵完毕。
金河屿也不废话,直接一挥手。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巡狩队,立即依次将六灵畜割喉放血,剜心剖肺扔进巨鼎中。
唯有处理那跳崖羊时,主刀的许三叔,还是不由自主的扫了眼,此时仿佛弱不禁风的许洛。
滚烫的鲜血,足足将巨鼎内部淹没小半。
这时巨鼎浑身一颤,钟楼上铜钟无风自动、颤鸣不断,仿佛在激动兴奋一般。
金河屿朝着下方人群再次摆手。
站在最前方的这一群后生仔,依次上前滴下指尖血。
轮到许洛时,大鼎中的血液,仿佛已经开水沸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