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健越说情绪越激动,已经浑然忘了晋军参谋能够听到他与教导员的对话。蓦地,窑洞里面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就是女卫生员的惊呼,吴子健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冲了进去。 窑洞里,肖俊平滚落在地上,一张英俊的脸孔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变了形,女卫生员不知所措地惊呆在原地。 “吴长官,”看见吴子健进来,肖俊平极力克制着剧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谢谢贵军为我疗伤,我要走了。” 吴子健明白,刚才还和他谈笑风生的晋军参谋,显然被教导员在洞口说的话刺伤了,他急忙抢上前,一边就训斥呆呆的女卫生员:“还站着干什么?帮我抬人!” 两个人不顾肖俊平的挣扎,又将他抬回了临时搭就的床铺上。 “你要往哪走?”吴子健压着无名火说道:“就你这条伤腿,你走得出去吗?” 肖俊平也发作起来:“走不出去,爬着我也要爬出去!宁可死在前线,也绝不和你们八路一道当逃兵!” 没等吴子健反驳,刘恕却一挑洞口的布帘冲了进来,他一如昨天下午在大王峪打扫战场时那样,手指直指着肖俊平,气愤愤地喊道:“肖参谋,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八路要当逃兵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天正是肖参谋你带领着一帮逃兵,被鬼子追杀得屁滚尿流!” “你住口!”肖俊平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脸色已经气得惨白,一只手下意识地去腰间摸手枪。但手枪显然和外衣都不在身上。 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傻了女卫生员,窑洞外,早已经有人跑去喊营长。 吴子健却在这一刻率先冷静下来,他伸手拦着同样出离愤怒的教导员,不让他向肖俊平的床铺靠拢,一边劝道:“都少说一句!咱们是友军,日本人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刚才我还和肖参谋在这里合作审问战俘呢,转眼咱们自己人反倒掐起来了?让小鬼子的俘虏看咱们笑话不成?!” 刘恕是政工干部,晋军参谋也是大学生出身,吴子健的三言两语,顿时让两个一时激动的对头熄了火。 布帘再被一挑,进来的是营长冯长治。吴子健见状趁机转了话题:“老冯,你来得正好,我们赶紧到营部开个会。刚才我和晋军的肖参谋审问了日军俘虏,有重要情报正要向你们二位汇报。” 一边说,一边就推搡着,将冯长治和刘恕挤到了窑洞外,随即,就拥着二人,真地朝营部所在的小院走去,同时,他小声吩咐跟随营长一起过来的营部通讯员:“去把5连长喊来,陪一陪那个晋军参谋,千万不能让他走喽。” …… 临时营部的大帐篷里,刘恕情绪激烈地向冯长治讲述着刚才的冲突,冯长治静静地听着,并不言语。他心里清楚,教导员在1927年“四·一二政变”时被抓捕拷打过,后来死里逃生,因此对国民党军和政府充满仇恨和不信任。 吴子健则很快从女文书那里,拿来了刚才的审俘记录,冯长治的眼睛顿时亮了,抓过来细细地看起来,边看边评论。刘恕虽不甘心,也只好开始跟着附议。 通过昨天向晋军溃兵了解到的情况,再与今天的审俘记录比照,现在二营的指挥员们基本厘清了丰店前线的形势:日军的一个联队,国军的两个团,正在围绕丰店县城实施攻防(他们还不知道国军的一个团已经逃遁);昨天二营在大王峪伏击的鬼子骑兵,恰是进攻丰店的日军联队一部。 炕桌上,摊开着一幅出征前从师部拿到的山西地图,比例很粗疏,时间也很久远,地图对附近地点的标示,只有君陵和文城,而丰店以及小榆树山、关门山都没有标注在上,更别说大王峪以及他们现在驻扎的小村落了。八路军装备简陋,这已经是团部乃至旅部能够拿给二营的最好的地图。 5连副连长夏连山是山西人,且老家在晋,吴子健曾经要求他在这张过时的地图上,标出晋东南特别是关门山一带的村屯城镇山川,但刘恕担心破坏了这张唯一的宝贵地图,没有同意;夏连山只好凭着自己的记忆印象,开始手绘一张以关门山脉为中心的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