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处,有咳嗽声响起,一股药香透人心扉。 “吾等所料不差,此药绝非寻常鼎火可以熬炼。霜菼至寒,蓇瓣草乌至阴,需要以至烈之物徐徐燃烧,方能烊化。” 沐天急问道:“何物?” 那声音透着几许虚弱,“不知。” “霜菼和蓇瓣草乌已属罕见,吾不知其余二三灵药有何来历。咳~若师尊在此,或许清楚。” 君姝神闲从容,缓缓点头,“子夜大师闭关炼丹,愿遣弟子前来相助,吾十分感怀恩德。切勿妄自菲薄,吾等总会了解一个水落石出。” 碧虚城定下的规矩牢不可破,幸而子夜大师贵为客卿,不太受拘束。身为子夜大师的亲传弟子,宗兰画凡事无不尽心尽力,以“舍我其谁”的魄力,追求绝对的完美。心神越劳累,咳嗽得越严重,但她乐此不疲。 “吾会在大婚前炼成解药,然须更多道友参与试验。” 受试者,实为药人,以确定药物安全与否,效果如何。因关系性命,必得遵循更多原则。此番之事已稍稍越界,伦理道德、律法门规……不该触犯的都一一触犯,但愿不要劳而无功。 君姝沉气,“修为深厚者,七七八八承受不住。”她白发垂项,露出老态,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点点黄斑犹如木犀花朵,渺小而深刻,泛发着一丝即将凋落的颓废气息。 “那两个孩子还能支撑些时日吧。” 风烟阴晴不定,曙光渐斜,照得群鸦振翅四散崩飞。屋外生机勃勃,倒显得屋内冷清苦闷。 宗兰画沉吟片刻,说道:“不是不可,就是为难了些。” 这是无奈之举。曾经也想从扬蔚峰偷取出解药,再仿制成功,好救助同道门人。奈何计划失败,更打草惊蛇,引起了对方的怀疑。现在只能靠自己,拼尽一切力量破解谜团,纵然艰辛,但也不得不去践行。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君姝横眉,两道浓黑,凝练出了坚毅的锋芒。吹埙时的千情万绪一扫而空,下垂的嘴角像是挂着慈济苍生的重担,令初现佝偻的腰背又弯了半寸。 “修仙以心为本,不该注重虚礼,如今放眼世间,又有多少名门正派纵情声色,昏聩耳目,反弱高洁精神。” 她摇头,“原以为我藏岚山固守道心,岂料终究难逃追名逐利之悲。” 藏岚山最长寿的老者痛惜万分,她的时间不多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心魄不稳,修为渐散,左右等死罢了。她不惧生死,可这些年轻后辈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抬眸,熹烂的云彩俯晒绿水。 寒冬毕,春日迟,不知独孤凡安康否。 缠绵病榻太久,这几日难得精神好些,清醒时候,能倚靠阑干走动来往。 君姝明白,她的回光返照,不过一场夕阳近黄昏的景色。 忽然间,她纵情长叹。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壹阴兮壹阳,其衍几何?”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八极兮覆载,斯无穷乎?” 古老的吟唱,声韵宛转,行云不流,穿越时光而来,在耳畔轻轻回响。 “拓红烟之明灵兮,谁将以为类。” “扬青岑之霜心兮,终古长无绝~” 最绚烂的辞藻,沧桑堪惊,杳知深邃,以最平淡的乐律,镌刻斑驳的诺言。 “方圜能周,山川憺然。” 她无限遐想着,哼的曲调如此寂寥,仿佛与自己对话,物我两忘,不亦乐乎。 “无私,无为。” “义哉,善哉。” 清风徐来,草木华滋。庭院中的满壁枯枝,萧萧愁杀人,幽幽摇荡,一片又一片,落尽时,新芽便会绽放枝头。 古老的吟诵,细水长流般传承至今,每一代藏岚山弟子都听过,记过……离巢的鸟儿伴此温柔的曲调入梦,任谁都忘不了这般绵邈的音籁。 君姝诵罢,洒脱一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笑什么。 沐天愁眉不展,听得心发慌。正不知说什么好,便随口道:“师尊,怎么徒儿记忆里,文词有些出入啊?”方才这首《折中谣》似是而非,比常见的篇章要长些。 君姝平静道:“古谣俗语,传承得一字不差,才是稀奇。” 千万年过去了,任何事物都难以保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