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轩敞卧,散发阖目。 初至琢心峰,所见之安逸景象令人恍惚。 温言念手里握着一支长蕊木兰,闻不速之客来访,悠悠吟道:“千古盈亏休问,谁能重赋清景,看云外山河,旧影犯钩陈。” “星斗笼沉光,终有烟霞约。” 太璞柔声回复,再笑嘻嘻道:“长老好雅兴。” 温言念神色寡淡,遥望空中半轮孤圆,“天明仍见月影,亦不夺日辉光彩,道法自然,妙不可而言。” 太璞叹笑,“亏长老修行,清晨沐浴洗漱没被冻死。” 那声音无动于衷,“阴阳亘古,不为人力所移。” 一阵凉风拂面,吹起衣袖飘飘,美人宛若谪仙,笼罩轻薄金光,勾勒出水芙蓉般的轮廓。 短暂地,太璞走了神。 想她此刻灵魂出窍,更兼法力受阵法影响而大为削弱,所凝之形亦犹如风中云、水中冰,迟早会化散无痕。 实在没工夫闲聊啊。 她很郁闷,这个温言念也够懒惰的,竟学她现在魂魄离形姿态,只以虚体行礼迎客,而本体仍躺卧着不动。 果然,她的故交没一个正常,什么“故友相逢,两眼汪汪”这类情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当属悠然自得之善。这倒也罢了,怎么长老都懒得问我有何目的呢?”她问。 鸡同鸭讲了一阵,急需言归正传。 “某算出吉日,今有故友重逢,未料竟是太璞子。”温言念侧身,眸含浅笑,“故而早命弟子扫尘以待。琢心峰上下勤勉功课,现仍端居于内室中,静心坐忘一切夙念,不妨碍你我叙旧。” 美人振袖一挥,点燃了茶几上的红泥小火炉。 太璞拈起一块糕饼,随意说道:“卜筮的本领渐长,怎么不算得更详细些?” 各色饮食齐全,兼容四方口味,想必他也未曾完全料到对方是谁。哪里真的清楚故人来自何处,又会何时莅临呢? 一则温言念并不擅长此道,实力有限;二则他素来留几分余地,从不算足卦象。 言道“天机不可泄露”。 “不妨猜猜,是谁写下这几句诗。” 她弹了几滴露珠,以指为笔,虚空画字。 “英浮天家酒,雪俪鬼王琴,岂知泥滓不甘践。”怎么念,怎么怪,独孤凡留给她这一半阙,还需有英才来补。 温言念凝眸淡扫,毫无表示,又像有所表示。 美人容华独绝,世无其二。唇畔含笑时,好似春雨击玉石,幽幽空谷必泛起轻泠回音;端庄沉默时,好薄雾藏松翠,列列林海终呈显苍茫秀色。 美得雌雄莫辨,美得让太璞想起自家师兄。 一般的神情。 “某本以为彤庭长老先至一步,若是他,必然不会问及这个问题。”温言念说道。 太璞疑惑,眼皮都没上挑,“彤庭长老岁数大,又见多识广,岂是我一个晚辈可以比较的。” “确实,你还不够老。” “……” 百年不见,性情依旧坦率。 话不讳言的臭嘴啊,无意有意地冒犯过不少同道中人。幸亏位高望众,否则迟早被报复打击,捅成一个人形筛子,拆了腿骨当琴弹。 她直言问道:“哪瞧出端倪了?为何是今夜,而不是昨夜。难道你夜夜不睡,每每苦苦守候?” 好痴情哦。 呵呵~ 仅靠温言念那点微末占卜本事,根本不清楚何人今夜要来拜访。那么靠的又是什么?无外乎推理猜测而已。 “不是瞧出,是查出。”美人一笑倾城,“隐岑峰弟子‘非越’久有痴病,亦曾有恩于青藤峰弟子‘又欢’。” “那又如何?”太璞敛眸。 温言念仰头望月,面容安恬,“藏岚山暗流涌动,掌教所怀顾虑既多且重,诸位长老、峰主又对其隐岑峰心存芥蒂,太上长老求助无望,唯有寻求外援一途。” 藏岚山共十峰,仅八峰长老常年留驻。 最具威信的莫过于君姝长老,奈何她沉疴难治,有心无力。 其次轮到姜算长老,搜搜扣扣,不爱争论是非,藏岚山弟子多敬而远之,深怕不经意走过他老人家身旁,被活生生地剐走了一层油脂。 常人以为他与独孤凡关系冷淡,从不怎么多说半个字,实际上,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