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后知后觉,真珠、乙瓌这两位蚩血盟圣使,似乎有意困住我隐岑峰。呵呵~他们无心恋战,老朽岂会瞧不出端倪。” 反常必怪。 “所以艄公两手准备。” 一方面派自己人努力经营,另一方面苦心寻求外援。 明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之道理,便将那串苍筤念珠置于绿匣,暗示她势态稍缓,可以从容赴约。 赴什么约,生死之约? 回忆他先前的委婉解释,八成算准了事情尽在掌控之中,只要她一来,要么挖心剖肺,要么取几滴鲜血,统统万事大吉了。 “蚩血盟左右开弓,老朽自知招架不住。”独孤凡神色淡定,说道:“太璞子早来无益,晚到亦无妨,只因藏岚山水太深。” 平添迟疑,他既躇踌太璞如约而至,又忐忑太璞耽搁行程。 来比不来好,可来了…… “我湫言宗不及藏岚山源远流长,一座法阵竟然牵扯几代山主。” 太璞脸上郁闷之情不显,却暗自腹诽道:“兹事体大,历久弥新,沉疴不愈方才明白要去治病。非洗髓伐骨、割皮抽筋不可。” “惭愧惭愧。”独孤凡目光深邃,隐隐有难色,“藉芳外厉内慈,老夫从不疑她会做出格事。只怕小人藏于暗处,非尧一时不察就已惨遭迫害。” 沉吟一刹那,他望向那团白雾,“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太璞子顺便前往琢心峰,转告温言念一句话。” “什么话?” “半阙诗,亘古谣。” 说罢,以指代笔,凌虚画字。 独孤凡念道:“‘英浮天家酒,雪俪鬼王琴,岂知泥滓不甘践’,你说与他听,他自会听懂其中玄机。凡是与他多商量,他能助你。” 太璞扫了一眼,点头,“尽量。” 底下火焰开花,顶上霜花飘舞,一片薄烟弥漫之中,藏有无数狰狞的阴影,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咆哮。 似乎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她又补充一句,“阿斫万死不辞。” 施展幽求术并非不可行,然而此间设有禁锢,颇费精气神,一着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从一开始,太璞便尝试着出去,所谓“经验积累于实践”,努力奋斗几回,失望败北几回,这才意识常羲古卷大有奥妙。最初提不起劲,而后得独孤凡指导,静心修炼片刻,越发感到气海充沛无名力量。 十分畅快。 不过离功法大成,还存在若干差距。 她火候不佳,唯有厚着脸皮求人,一口一个“阿斫”,撒娇手段运用得十分娴熟。 尤其知道自己可以出去透气,心中自然无比欢喜,连带态度、语气无一不真正温柔几许。 独孤凡不吃这套,却当做小孩子顽皮玩闹。 他不由叹笑,“沉稳不足,还是老样子。” 太璞敛眸,波光潋滟,说道:“本长老青春永驻,晔若苕荣,自然还是老样子咯。” “你呀,快出去吧。” 独孤凡凝视道:“外间敌友难辨,切勿暴露身份。” 说罢,施法加持以确保无碍,不免又苦口婆心,多多提醒起来,“既然贵为湫言宗长老,倘若意气用事则有失体面……一切以大局为重。” 啰嗦得直叫人扶额,但太璞不忘微笑,水汪汪地眨巴几下。 “放心。” 她听到自己说话声。 最后的声音仿佛源于水底,闷闷沉沉、模糊不清,一个泡沫即将自己的小小惊呼震碎。 睁眼之际,忽觉暖风融融轻拂发鬓,随丝丝甘霖掠过脸颊,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好一幅春日美景。 出来了? 她瞭望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湫言宗与藏岚山交好,身为门下弟子,她绝非初来宝地。 一方山水养一方草木,今次竟少见长楸、大椿之类乔木,满目映入尽是些桑林锦葵和艾蒿灌丛。 植被更替、衰减,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景观问题。 难不成地心之力渐衰,已影响到这般田地了? 太璞一时耳鸣目眩,顾不得继续纳闷,而手脚早不由自主地活动起来。 她抹去眉角雨水,讶然发现自己身着一袭绣衣袿裳,直直愣住了。 怎么回事? 作为一名可怜兮兮的古代史学兼考古工作者,她对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