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再给一刀?”太璞提议道。 子母鬼鸟拥有智力与意识,明白血晶威力不容小觑,身影闪现几回,时常归霜雾之中休养生息。 胜在机动灵活,总能举怨气以扑杀。 她没有坐以待毙,该击灭则击灭。 不过既然九九归一,量变引起质变。那么她更偏爱以逸待劳,在其仅缺唯一,即将转化之际,果断狠辣地出手,让牠们前功尽弃、痴心错付。 说险,也不险。 除了初次搭弓射箭,此后血晶似有记忆一般,竟学会了自觉挥舞。 当邪魙增多将有三四十数时,血晶藏于白雾悠悠旋转,悄然外射数道薄薄光芒。光箭所向,精准锁定邪魙身影。 静静地,并不立刻绞杀干净,反倒像在悠哉等待最终时机。 “一枚足矣。” 独孤凡阖目假寐,否决道:“老夫汲取神息之血,必从至纯至粹中凝练,实在无法提取更多。” 关于阵法受损的因果,石厅神像上并无详细记载,连鬼鸟出世,都靠历代大长老揣测推算才了解一二。从孕育到沉睡,再缓慢长大,杀不尽,灭又生。 曾经一度,前辈们看着子母鬼鸟不断撷石入川,致使没羽忘川渐染怨气、熔岩暴涨,而束手无策。 幸亏,镌刻了稳固之法。 只是办法虽有,实际如何又令人忐忑。 直至实践成功一回,他方能稍稍安心。 “此番你精气神消耗剧烈,面色不佳急需休养。“叹口气,又道:”蚩血盟退去后不见动静,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怕危机四伏潜藏得太好。” 太璞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独孤凡颔首,“道法自然,此间离鸿蒙神息最近,有利于修炼常羲古卷。你若愿意继续,老夫再传授下半卷心法,如何?” 愿意,当然愿意,技多不压身,太璞心里乐开了花。 他们两人,一个折损心血,一个伤病累累,都应该勤勉修行,以待恢复身体。 于是乎,太璞跟随独孤凡默念了一遍心法。 从“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后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至“深体三界为长夜之宅,有生为大梦之主,则思觉寐之道,何贵於形骸。” 一边背,一边运转大小周天。 好像确实成效斐然。 以前是事倍功半,现在反而事半功倍了。 “艄公英明,气海丹田果然充沛许多。”太璞笑吟吟地称谢。 但刹那,不知怎么情况,她感到体内真炁略略翻涌,直至怒海狂涛一般。毫无预兆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开始泛白。 她紧握拳头,视野已然模糊,听不清身旁老者关切的话语,头一沉,靠在岩壁上昏死过去。 没羽忘川上有清凉飞霜下有炽烈火花,互相作用下平衡冷热,仿佛春来和暖,缓风摇橹软愁思。 “别急,步调要稳。” 那声音恬淡悠寥,安定人心。 她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 思绪远扬,恍惚之中,她遗忘了许多,又回忆了许多。 往世所思所闻,一时充沛心间。 喔~ 她回来了。 回到梦境,她是那个少司命,连祝祷辞文都写不好,连祭祀舞乐都合不上节奏。 东皇太一满意不了,甚至无比嫌弃她了吧。 还好,她有师父啊。 “师父,徒儿笨~”她比划着告诉师父,能不能明天再练习,她好笨,脑袋空空的,总存在偏差闹出错误笑话。 可师父对她笑了,如同光明,给予温暖的力量。 她委委屈屈地将脸埋在师父臂膀里,手上不忘抓揉一方撰写着诗章的绢帛。那些字极大,为了照顾患有眼疾的她,笔迹工整端秀,特别容易辨认。 “累了?” 有双手在抚顺她的发丝,温柔中浅含一丝无法言喻的恬淡香味。 “按照古老传统,十年为期乃大祀,灵保会舞,灵巫献具,身为大少司命更须肩负职责,率众馈犒举祷东皇。”他轻轻说道:“王会亲临,见姝子嘉言懿行,内心自然欣慰。” 大司命出自贵族,少司命出自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