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璞幽幽说道:“我一俗人,还得用午膳。” 最好没事,有事也不想理会,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饭重要。 “情绪不佳?” 轻纱微晃,卷起一角,露出里面的筠雾色衣袍。 半规之试结束后,湫言宗的宗主便不再衣着银白色的麻衣,而是换回了他以往常穿的筠雾色。 那也是太璞喜欢的颜色。 可等了等,都不见她答复。 隋知寒明白她是在生气,嘴唇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解释起了其他。 “北地山氏遣送子弟拜入湫言宗,听心长老颇为不快……” 听心长老出自北地山氏,在仙宗颇具声望,山氏族长一直都抱有“鸡犬升天”的好想法,从前不是没有疏通的举动。但听心长老廉洁正直,拒绝得十分干脆,人不见,书信更是拆都不拆,立刻烧成灰烬。 直到此次,山见舒凭借不俗实力,成功入选为湫言宗弟子。 有一,就会有二。 不知为何,北地山氏没将这位天赋极佳的子弟送去紫渊阙,反倒又来碰湫言宗的钉子。可明眼人心里清楚,山氏的族长仍然企图从中占些便宜、益处。 毕竟这里有自己人,而这位自己人还势高权重。 “听心长老深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虑,自那时起,有心卸任让贤。”隋知寒继续说道:“观其言,察其行,认真物色良久。放眼阖宗上下,你最为合适。” 太璞哼了一声,“我也才在今日,知晓自己何等优秀。” “阿斫~” “我知道了。” 平静至极的声音,迅速打断了对方未必有什么大事要讲的话头。 太璞始终不肯正眼瞧他,目光流连于屋外竹林。 山涤余霭,宇暧微霄。 正值寒冬凛冽的时节,难得有如此爽朗的晴日,她现在只想着早点回玄采峰晒太阳。 蓦地,眼前多了一片阴影。 她定神细瞧,是一柄缠枝团扇。 云锦为面,紫竹扇骨,缠枝花卉,舒意缱绻。 却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珍贵,更无灵力加持。刹那出现,令太璞好生疑惑。 “给你的。” 隔着纱幕,身姿仿佛不减清秀通雅,唯独语气中隐约一丝踧踖之意。 像是瞧出了他那烟视媚行的姿态,太璞努努嘴,漠然地揶揄道:“岂敢。岂敢领取宗主宝物。” 无功不受禄,她可不敢要。 “给你的。” 又重复了一遍。 隋知寒缓缓起身,走近两三步,寡淡道:“那日赌约,你赢了一半。” “哦~” 太璞记得了。 那日确实有约,赌有几人可以踏足山门。 若是单数,师兄替她织一柄团扇。若是双数,她替宗主编几缕琴穗。 这一局,她赢了。 过了好几个月,这份最初想要的礼物,终于呈献给了她。她应该开心地道谢,应该像往常那样欢呼雀跃,而面上不显,只是嘴硬说一句“礼尚往来,下次回赠~” 但此时此刻,她心里非常不痛快。一阵接着一阵,闷闷的,甚至有些烦躁,难免压抑不住自己的小性子、小脾气。 是的,她情绪不佳了,要人来哄也未必能哄得好。 “我不想要了。”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仍由那柄锦扇孤零零悬置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