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左大哥都是满脸淡定,仿佛对刺客的出现早有所料,我想到刚才他主动提出前去查看,或许那时就已经发现了这名男子的真实意图。 他不顾对方的痛叫,将男子拉了起来,平静道:“我自问当初任侠游历,并未与人结仇,求学以后更是与人无怨,你为何想要杀我?” 刺客的左手垂在一旁,看样子像无力了一般,他神情愤恨,怒视着左安宁,愤慨说:“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左安宁略微挑眉,又问:“哦?敢问我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气愤,以至于要刺杀我。” 对方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怒气更重了,眼见就要动手,可似乎左臂实在太痛,只能咬紧牙关,艰难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污蔑原涉原大侠。” 我又是一惊,这样看来,还真是原涉派来的刺客。 张长乐上前,赶紧询问道:“原涉派你来的?” 谁知男人勾嘴冷笑,讥讽道:“原大侠的胸襟岂有你们这般狭隘,即使他不说,我等也会自行前来。” “砰”地一声,左大哥挥开扇子在胸前舞动,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尖锐地说:“呵,原大侠真是好胸襟啊,才会容下你这种不恤人命,肆意杀伐之徒吧!” 刺客神情突然凝滞,显然被左安宁的一席话戳到了弱点,他变得有些慌乱,后退了几步,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捡起地上的短刀,悲愤说道:“我杨洪一人做事一人当,如今刺杀不成,未能给原大侠洗刷污名,只能以死谢罪。” 话音刚落,我们来不及阻止,他挥刀插入左胸之上,瞬间一股血色蔓延出来。 “左安宁,今日我失败了,以后也会有人来杀你。” 话落,他睁大着双眼,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沉闷地碰撞声扬起些许尘土,宣告着一个人的死亡。 没有人出声,周围寂静得好像没有生息,我张开的嘴巴不断颤抖,能强烈地感受到双腿发软,瞪大的双眼像要爆裂出来,流出眼水,自觉呼吸困难。 “啊啊啊,死,死人了!” 一声大叫打破了安静,原来是车夫见状也极其恐惧,畏缩在车架之上,战战兢兢,全身发抖。 我亦再无法忍受,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死人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在我面前没了,意识到这点后,强烈的恐惧和冲击便立即朝我袭来,心生恶心,张嘴想要呕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几声。 “秦爷爷”三字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想起他的离世,更是令我如坠冰窟,赶紧闭眼想要冷静下来,可眼里的黑暗就似恐怖的恶脸,张着利嘴就要咬来,吓得我又立马睁开双眼,惊魂未定地呼吸起来。 “路仁,你没事吧,路仁?” 耳边恍惚地响起张长乐的声音,肩上切实的接触让我回头看他,虽然神色也是惊慌色白,但比我好多了。 摇摇头,在他的搀扶下,我努力地站起来。 只见左安宁已经蹲在那人身前,用手放在鼻前,片息之后起身,说道:“刀插心脏,没得救了。” 我身子僵住,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也没了,擦了擦嘴角,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虚弱地开口问:“那现在怎么办?” 左安宁镇静如常,不慌不忙地说:“这附近便是古月县,我先将他带到县里呈报县衙,你们可先行一步。” 我俩神情迟疑,张长乐不确定地问:“左大哥,你一个人可以吗?” 左安宁收了扇子放在怀中,闻言笑道:“长乐,江湖乃是凶险之地,我以前闯荡时已经见过不少生死,习以为常了。” “这杨洪虽然行刺于我,但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不惜杀己存荣,待县衙记录之后我会将其好好安葬。” 他都这样说了,我们也不好再多嘴,于是张长乐和他说了自家的地址后,又安抚好车夫,我们坐回马车继续赶往庆州城。 左安宁则带着刺客的尸体去了古月县。 车里,我们的表情都非常沉重,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面前,即使是平时随性洒脱的张长乐也不能很快缓过神。 而我,是真真正正第一次看见死人,还是见证了死亡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