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正在烧;茶水慢慢滚熟,沸水溢出壶盖,嗤嗤地浇在烧得赤红;炭上,火灭了,升腾起一阵刺鼻;烟气。 裴萧元一个箭步上去,提走茶壶,将炭火盖了。救完火,他迟疑了下,回身望向裴冀:“她……是为何意?” 裴冀便将早间叶女和自己会面;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原来她先前只是为安她阿公之心才应;婚事。伯父原本盼望你二人能结成佳偶,不想却落空了。罢了罢了,既然你与她都无意成婚,也不好强扭。叫你来,就是要将此事告诉你,婚约就此作罢,往后不会再提。” 话虽如此,裴冀心里终究还是感到遗憾。 裴萧元八岁丧母之后便出京到了他;身边,可以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虽然平常伯侄之间话不多,但裴冀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对自己如父般;敬重。不但如此,这十几年来,无论是他;日常还是军旅;经历,也都早已证明,他;侄儿样貌品性或是能力,无不出类拔萃,非一般人能够比肩。这自然令裴冀倍感骄傲。但是与此同时,随着侄儿年岁渐长,骄傲之余,在这位长者;心里,也开始生出一缕隐忧。 侄儿;自律和沉稳自然是好事,但若过了,便是不妥。在这个说话老道行事严谨;侄儿面前,有时连裴冀自己都不敢太过放松。 知道多年前;那场变故对侄儿影响至深。也不是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好。但人若就这样过一生,无乐无趣,那将会是何等;遗憾。这也是他开始急着想为侄儿早日定下亲事;原因之一。身边若有一个女子,有她解语陪伴,知于飞之乐,或许能令他怡情悦性,有所改变,但此前一直没有合适;人,好不容易这回上天终于送来机会,结果却又…… 裴冀抬起眼,见侄儿未再开口说什么,神色如常,想必在他;心里,为此也是暗松了口气。他忍不住又长长叹息一声。 裴萧元提着茶壶走来,双手稳稳,为他倒了杯茶。 “侄儿知晓了。如此甚好。”他;语气十分平静。 就好比刚刚那被茶水浇灭了;炭火,裴冀也彻底地灭了自己;希望。此事就此作罢了。他;目光落在侄儿刚为自己倒;那杯泛着袅袅热烟;茶水上。 裴萧元放下茶壶,在旁继续立着。 “叫你来,也是另有一事。絮雨这女娃;心思,想必也是千回百转。我虽恳切留她,但婚事不成,我担心她应也有顾虑,想着日后和你碰面尴尬。伯父想,不管婚事成不成,叶钟离既将她郑重托付给我,以后便是自家人了,你二人少时也见过面;,如今更不必有所谓;避嫌。不如你尽快去找下她,和她言明,往后兄妹相称,打消她;顾虑,好叫她安心留下。” “侄儿明白了。伯父考虑得极是周到,我这就去找她。” 裴萧元从裴冀跟前退出,趁着天还没黑,径直转到那女子;居处。 暮云高飞,黄昏夕阳;最后一点余晖照红了庭院;半爿墙头。门虚虚地掩着,四下悄然,不见半条人影。 他在步道立了片刻,迈步正要上去拍门,听到里头传出一阵脚步声。他再次停步,望去,伴着户枢发出“咿呀”一声,那道门开了。 原来是那名叫烛儿;使女走了出来。 “裴郎君!你怎在这里?” 烛儿抬头看到他立在院外,面露诧色。 “叶小娘子在?” “在!” “她此刻可方便说话?” 他问完,竟见烛儿瞧着自己不说话,疑是抿嘴在笑,神色转为严肃,解释:“我是奉伯父之命来;,寻她有事。” 烛儿点头笑嘻嘻说:“小娘子应当是方便;。郎君请进,我去唤她出来。”一边领他进去,一边说:“小娘子早间从郡守那里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屋里,饭也不说吃,一刻都没出来过,也不知她在做什么。”很快领着他到了一间堂屋,请他稍坐,自己进去通报。 裴萧元没坐,只立等在堂中。里面响起了叩门和隐隐;说话声。 “……请裴郎君稍候,我这便去见他……” 一道低沉而温和;说话声,飘入了他;耳。 小时候来到这边地后,起初;几年,他常常独自停于无人;旷野中央,全神贯注地捕捉大风自四面八方来;不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