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感觉着荈沨那种不动声色的无措迅速上窜,沥醨终于觉得,若再不适可而止,他就要过分了。他随意的转开目光,看向自己身后,被压弯了许久的竹子终于得以挺直,却也不曾有过多动作,只是自己站好,在空中摇了两摇,小小的酒坛挂在一边,在这片葱葱郁郁的林子里,依旧很是显眼。 好啦,这次得请人家喝酒了。 沥醨状似不在意的松开了手指,仿佛是随意拈了一朵花,然后,让它卷进风中。他回身去拿坛子,浑身上下都染着意气风发的笑,像秋天凝成芒状的金色。余光顺着被甩在身后的发丝爬了两步,看见那只还在发呆的手以稍显脆弱的姿态跌下去,他甚至还有闲心稍稍谴责自己一下,该轻拿轻放。不过,自己怎么这么得意?这又算什么玩心大起呢?沥醨胡乱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阵气流打着旋子传出去,保留着对冷暖的度量。荈沨的温度是舒适的,像夏天傍晚微微带热的树荫,是典型不温不火的茶水。 姿态是松懈的,但荈沨是真的在紧张,不过,成为此刻真正主导者的,却是疑惑,对为什么紧张的疑惑。因为被抓了手就紧张了?不能这样吧。他微微皱着眉,将被沥醨松开的手举到眼前,用另一只手托住,紧抿着唇,仿佛在看着它,却又神思不属。有可能,是上次被他点了额头,已经紧张成习惯了吧?又或者,其实他这双手,真的不曾碰过什么有血有肉的活物。 荈沨回忆着不久前的那种感觉,成面的接触之中,好像有无数的冲撞与张力一次次交叠,那足够让他整个人凝滞,仿佛是接通了虚空中什么永远激荡拥挤的狭塞之所,让长久压抑的力量陡然奔腾,顷刻之间,就注满了身心所有的空缺,甚至有的,若非填满,永远不能发觉。 荈沨察觉到过许多的人,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时代,他想过他们可敬,想过他们可爱,也想到和他们的亲近,可是,他却从没想到触碰,而且,是这种叫接触的触碰。 他仿佛生来就可以在旷野中放肆,可以触碰花,触碰草,触碰泥土,甚至,触碰灰尘,不用理睬洁净与否。荈沨想,他或许会很乐意摸摸那些此间没有的小动物,可是,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会影响他,朝着不知好坏的方向,既不是故意,也无从提防。这样想着,他突然感到一种世人常说的飘忽不定,那是无从着力的感觉,让他几乎有一点害怕。 荈沨急忙重新想着沥醨了,想着他时,先前所有的担忧都可以一并丢掉,因为他是榜样啊,因为他可以永远信任,因为他的影响无论怎样,都仿佛命中注定,让他怀着激动而向往的心情,去听讲。 荈沨站了许久,他所有的思维都是一次次的反复,推翻没有意义的胡思乱想,到最后,其实还是回去一个地方。不知不觉的,沥醨隔着一点距离,站在他的身边了,那个人将拿着坛子的手背在身后,陪他看着他在劲风中紧绷了许久,陡然放松,莹白里漫上红粉的手。 沥醨一开口就是揶揄的语气,“这就累了?” “不是累了,是醉了。”荈沨好像有些赌气,不想,又被沥醨的目光刷了满身的笑意。 “刚才的动作,很好看。”他说得很真诚,荈沨听着,觉得每一个字都在脑海中流转进了永恒,唤起一种横斜的悸动,再不动摇,一下子深深钉入了泥土。 ———————————————————— 作家有言: 觉得得手挺要紧的, 所以…… 有人已经过分了(=^^=)~~~ (想了一下,现在的沥醨在于随性~) 夸人一定要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