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与偕在案边拱手低头:“陛下,恕臣直言,军政贪墨,远比陛下想象中严重,国朝此时经不住再来一场大战的消耗了。”
燕帝带着些赞许,目光落在卫与偕身上:“你倒真是个宝,司礼监抑制了臣僚权利,再设巡抚越过三司,只这一来,朕是要愈加忙活了。”
卫与偕又弯了身子:“陛下定要保重身体,往日余毒不可掉以轻心。”
燕帝摆摆手:“不说这个,朕知道你早察觉了终月存在,从前她主留,你主杀,从未一致过,今日这头一回,你们都叫朕别打了。”
“既然你也不主战,为何非要叫朕重新启用宁氏母族。”
卫与偕能猜到燕帝此时恐怕面色不虞,他也没急着谢罪,只是和平常臣子一般,规规矩矩地回:“先皇后殿下为母族背叛陛下已自戕,宁家有罪,但宁老将军威名在外,这名声不用白不用,听闻这宁护自小文成武略,好用便用,若是不好用,下去陪陪他长姐吧。”
燕帝半晌没出声,卫与偕也不害怕,就听见笑了一声:“诡辩。”燕帝挥手叫人收走了汤盅,“宁护若有什么问题,你自己收拾烂摊子。”
卫与偕有些好笑,压了压嘴角:“谨遵陛下圣旨。”
燕帝看着他告退,刚拿起的朱批在砚台上转了又转,这卫与偕自荀鹊回京是愈发没了棱角,从前那番锐利怕是看不到了,就是不知,究竟好事坏事。
利用那元帝名将扫平八方的名声,吓唬北潼日日落于即将被名将长孙兵临城下的恐惧焦虑中,让镇朔将军宁护送亲,荀鹊没怎么想就说是卫与偕的主意,贼心眼忒多。
荀鹊耐心答着聊若疑惑,前几日日理万机的像燕帝一般,好不容易闲下来些,荀鹊终于有机会去荡荡从前昭关王和大哥一同给她造的高架秋千,她叫明祈送她上去,吹吹渐暖的春风,好生惬意。
后来明祈忽然轻功上去给她接下来了,聊若拿帕子给她擦擦额上的汗,说是宁安乐来了,那个镇朔将军宁护的胞妹。
荀鹊仔细回忆,妹妹从前在外游玩回来,说过这个宁安乐小姐,人家是真真的绝世美人,又温婉可人,她忙把为了荡秋千方便,随意挽起来的袖子放下,聊若心里念叨着不省心替她整理。
荀鹊想着宁安乐定是与她装的闺秀差大不多,语调嘤咛,走路时步步生莲,叫人想要护在手心里。
于是一身红衣的宁安乐来了,她捧了个精美盒子,荀鹊眼中仿佛一团火烧了过来,宁安乐自来熟得欠了欠身,行了个不完美的礼,将手中盒子递给了聊若。
“河间郡主万安。”她笑时脸颊上有两个小梨涡露出来,“这是南边新织的云锦,我见郡主几次都穿嫩黄,便做主挑了嫩黄的一匹做了春衫送过来。”
荀鹊温温柔柔地欠了身,心下实在错愕,面上又与第一次见京中人一样:“宁家妹妹客气了,只是我与宁家妹妹也没什么交集,可是有什么需我帮忙的吗?”
宁安乐也没急着拉荀鹊坐下,转了身示意自家的婢女去同聊若说说话,那婢女揣着自家小姐给聊若准备的见面礼也去了。
“家兄赋闲已久,这次去送亲灵欢公主,来宣旨的大人说是郡主向卫掌印提的,卫掌印才想起家兄可用。”宁安乐从没怀疑过说这话的司礼监小太监,在她印象里司礼监怎么敢说有关卫掌印的假话,此刻脸上洋溢着感激。
可是荀鹊一头雾水,好好的卫与偕卖她个人情做什么,这镇朔将军府不复荣光,是燕帝有想法重启宁家?
宁安乐见荀鹊没答话,转身瞄了瞄聊若手中的锦盒:“不若郡主看看这春衫可得心意吧?”
荀鹊反应一瞬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勾,莲步轻移打开了锦盒,将那嫩黄云锦取了出来,此刻阳光正好,衣衫做得在阳光映射下莹莹发亮,对照宁安乐自己身上的实在精美。
荀鹊温婉笑了,转身递给了聊若:“真好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