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微微一愣,抬起眼来。 她有双过于明净的眸子,望向人时波光潋滟,此刻倒映着手中莲花灯的辉光,更是明若星子。 “你真的不走吗?” 不待她答话,李羡鱼便笑起来,杏眸弯弯,唇畔梨涡清浅:“那我明日再请你吃胡饼吧。” 她说着左右看了看,见自己身边没有其他的东西,便将手里的莲花灯递过来:“这个也送你。” 临渊其实并不想要。 这盏莲花灯过于繁复,还偏偏是最娇嫩的粉色,底下还系着一只圆滚滚的白兔挂坠。李羡鱼提着玲珑可爱,但是由他拿着,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然他方沉默稍顷,李羡鱼潋滟的杏花眸里便涌出失落的神色。 她小声:“临渊,你还在生气吗?” 临渊默了默,将那盏莲花灯拿过来,淡淡垂下视线。 “没有。” 李羡鱼这才重新展眉笑起来,带着他一路往寝殿的方向走。 夜路迢迢,四面寂静得像是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素来多话的少女难得地安静了一阵,终于还是轻声开口:“临渊,你若是有什么想问我,便问吧。” 她紧接着又补充道:“我绝不骗你。” 临渊‘嗯’了声:“你若不愿,也可不说。” 李羡鱼点头:“你问吧。” 临渊颔首,启唇问道:“既然她一直说想归家,为何不送她回去?” 李羡鱼轻轻摇头。 她抬起眼来,看着远处遥遥闪耀的星子,像是看着母妃描绘过的水乡:“母妃她姓顾,祖籍在江陵。已经辞官的外祖便住在那。江陵千里之遥,又怎么回得去呢?” 她的语声低落下去:“而且父皇下了旨的,连东偏殿都不许她出。” 临渊顿了顿,又问:“你的母妃如此,是有人害她?” 这一次,李羡鱼没有回答。 临渊沉默着等了一阵。略微侧首,见身侧的少女不知何时停下了步伐。 她立在廊上薄霜似的月色中,垂落的羽睫上盈满了月光,像是载着一个沉甸甸的秘密。 正当临渊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李羡鱼轻声:“没有人害她。她只是被困在这里了。” 被困在这偌大的宫阙里,再也走不出去。 李羡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单薄的双肩慢慢塌了下去。 夜风拂过廊庑,她浓密纤长羽睫轻颤了颤,上面的月光便坠落下来,碎成朦胧的雾气,像是随时都要凝成水露。 临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羡鱼。 他想,应当是他问错话了吧。 可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 少女眼睫上的水露盈盈将坠。 临渊握着莲花灯的长指略微收紧。他错开视线,重新改口,随意问出一个问题。 在他心中,一个再简单不过,绝不会让李羡鱼为难的问题。 “昭昭是你的小字?” 语声落下,少女轻抬起一双潮湿的眸子望向他。 月色渐渐隐于云后,宫灯暖橘色的辉光照在廊庑上,映出少女白皙的双颊,一寸寸变得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