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恒头上的伤疤非常吓人,脑门上只有指甲那么长的一点,但是在他茂密的头发之下,是一条长长的裂口。 岑书颖帮他洗头的时候看到这道伤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得去医院吧!刚才还淋了雨,会化脓的!” “不会。”路长恒坚决地说,语气里有非常幼稚的自得,“以前他又不是没打过,我不照样还活着。” “但是……”岑书颖想说这次可是淋了雨,但她知道路长恒的性子,就算说了也没有用,嘴嗫嚅了几下,终于没有劝他一定要去医院,而是说家里好像有些药可以用,她去翻找一下。 路长恒一个人在洗手间,头怼在洗手池里,毫不在意地用凉水冲洗那道狰狞的伤痕。 岑书颖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去,轻手轻脚的电视柜里翻找到小药箱,带到自己卧室中。 她小心得像做贼一样,真正的不速之客路长恒却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肩膀上搭着毛巾,头发和衣服上都滴着水,有雨水也有刚才洗头时沾到身上的水,就这样淋淋漓漓走回岑书颖的卧室。 岑书颖惊慌地翻找出吹风机,让他小声一点,用一档风吹头发就好,然后把门紧紧关上,冲进卫生间小声冲好拖把,把地板上的水渍给擦干净。 路长恒虽然对什么都不太在乎,却也没有直接坐在岑书颖床上,拿掉了她的坐垫,坐在写字台边的椅子上,已经吹干的头发仍然遮住他的眼睛,看起来仍然很阴郁。 岑书颖却不怕他的阴郁,只是问他要不要再洗个澡。 “不用了。”路长恒道,“又没衣服能换。” “那——”岑书颖不住打量着他头发吹蓬松之后,变得更加明显的那条伤疤。 “你爸爸究竟为什么打你?你又和你后妈吵架了?” 路长恒点头,但没有说为什么要吵架。 云瑛明白了这个看起来像个刺头的小男孩究竟是怎么个家境,却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刺头会和明显是乖乖女的岑书颖成为朋友,以至于在这大雨天里哪也不去,专往她家里跑。 但两人都没有在说话,路长恒只是翻着桌子上的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岑书颖则困得要命,打了两个哈欠,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 已经十点半了,往常她总是九点就睡觉的。 “你要睡觉吗?”岑书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路长恒合上小人书想了想,点点头。 “可是要睡在哪里呢?”岑书颖说着,把目光投向房门外,她想要不就把路长恒安置在沙发上,大不了多垫两床自己的褥子,他的湿衣服应该不会弄脏沙发的。 但路长恒很明显没有要在客厅睡觉的意思:“你睡吧,我趴桌子上就行。” 岑书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分钟后才支支吾吾地说:“这样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路长恒看了她一眼。 岑书颖闭上嘴,正打算去关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小被子:“那你盖着这个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