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老实交代!”翠尊在问灰水的来源,这多少打散了云瑛攒聚起来的怒火,转移了她的注意。 庚九没回答,云瑛也猜道他不会回答,心里越发酸楚。 父亲虽然有了可以说话的人,却仍然孤独地守着那么多秘密。 那么后来代替了父亲守护那些秘密也守护她的翠尊,是否也觉得孤独呢? 之后又有几次追杀,云瑛觉得自己的恨意都麻木了。 她苦中作乐地想,其实换个眼光,玄冥殿也是货真价实地看重父亲。 毕竟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个叛徒,在所谓的主人眼中,一定惊起最多的愤怒和震骇。 何况他始终都活着,一次又一次地击败了曾经的同僚。 就算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了棋盘走势的人,也不能不用睁眼打量这枚小小棋子。 不同于之前对于母亲的欣慰的骄傲,父亲在心里激起的是一种惨烈的骄傲。 即便卑微如尘土,他依旧用长刀为自己开辟出前路。 不被任何人规定的路。 一路窜逃,两人最终来到了清灵族祖地。那是无论是翠尊还是父亲,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是清灵族所在。 因为他们抵达时,这里是一片空城。 这么算来,宜香的年纪要比父亲大上很多。 究竟是谁俘虏了她而不炼丹,却辗转多方,把她送到修真界来,交到刘长青的手里呢? 这个问题在云瑛脑海中闪过,又让她疲惫叹息。 人世间总有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清灵族祖地修筑在草木芊蔚的连绵高山上,这片拔地而起的仙山周围且是一片极其广袤的草原。 不同于之前母亲和楚靖横穿的那片总被尘沙遮蔽日光的草原,这片草原非常的丰美,处处都有河水萦绕,抬头看去,天空一碧如洗,大团絮云像是从地平线上涌出来的一样。 最奇特的是,地面上这些草大都是灵草,白日里和普通的草叶一样是深深浅浅的青绿,可到了夜间,它们会放出一种游丝随风飘荡,叶片也会变成莹丽的蓝色。月光照耀,夜风吹动,这里仿佛一片蓝莹莹的海,无数只有的生命在海面上自由飞动。 白天和夜晚,风中都有草木的馨香,天上都有仿佛凝滞不动的云朵。 庚九在其中慢慢走着,姿态是从前所没有的闲适。 翠尊一早就建议他来这里,寻找可能对他或对他有用的灵草。但更急知道,如果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到这里也站不住脚。 此时距离庚九和翠尊缔结契约已经过去了三年有余,三年内他四处躲避玄冥殿追捕,同时搜集诸多天材地宝,偷偷炼化了一具有本体三分之二修为的傀儡。 这事情非常隐秘,也几乎要去他的命,但他终究做成了。 眼下的闲暇,是他为自己赚来的苦涩世界中,第一缕不那么凛冽的风。 抬头仰望月边自在漂浮的云,庚九缓缓说道:“如果真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我想给自己找一个姓氏。” “哪个姓?”翠尊问。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