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欢望着姜溶:“也许人只有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才愿意反过来逼自己一把。” 姜溶冷笑,血泪从眼角蜿蜒而下。 既然当初因为怯懦而让陈连海来替自己道歉,给陈连海一个把罪名都推在自己身上的机会,此后越来越被仇恨,越来越被厌恶,越来越被挑拨都是不可避免的。 谢连欢常年闭关,那些朋友说是他的朋友,其实大多都是被陈连海团结起来的,他们对于姜溶“不知好歹”的不满,自然也大多是被陈连海给引导出来的。 这些事情只要对一对,就可以在盏茶功夫内说清楚,但是纠纠缠缠三年,两人却只是任由这些误会越来越浓重,任由彼此的心魔和仇恨越发增长。 云瑛不再参与他们两人的对话,只在一旁默默听着,在心里和翠尊交流:“他们两人好像在知道彼此是仇敌之前就认识。” “是啊。”翠尊何等眼力,这种痴男怨女的故事见得多了,“因爱生恨,因情生怨,常有的事。” “既然本来就有些轻易,那当初若能开诚布公地说,向姜师姐道歉请求宽恕,不给其他人在中间挑拨的机会,也许还不至于变成眼下这情景。” 翠尊忽然讥诮地笑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人活在这世上,总是顾虑良多。” 云瑛微微点头,她确实不明白这些杂七杂八的情感。 她习惯以活着为目标,因此也只有影响到活命的事情才能让她真正着急。而姜溶和谢连欢…… 云瑛总觉得他们两个的命运像是被打了个死结。 因为这个死结,姜溶满心仇恨,谢连欢心魔作孽,明明都天资过人,但都只能止步于此。 门内并没有惩罚修士误杀凡人的条例,但谢连欢愿意接受刑罚以向姜溶道歉。姜溶拒绝了,拢紧了云瑛的外袍,昂首走出执法堂。 云瑛跟着她来到她的院落,姜溶用清尘术让青袍焕然一新,双手奉还给云瑛。 云瑛问道:“你还是想要亲手杀了他吗?” 姜溶微微点头:“总有一天……我要拆下他那伪善的面孔。” 她明知那不是伪善,却还是要这样说。 云瑛心想,是不是因为一旦相信那非伪善,而是常人往往都有的怯懦和逃避,恨意就显得不够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了? 她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便向姜溶告辞。 姜溶却让她再做一做,问起初魄山论武小会的事:“之后这小会真的会定期举办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 “那……”姜溶有些紧张,“我能厚颜从师妹这里讨要一张请帖吗?” “当然可以。”云瑛爽快答应,就此离去。 这件事并未在云瑛心里留下太大的痕迹,回到初魄山后,她也只是告知陈珂要给内门弟子姜溶补一张请帖,便自行练刀去。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在内门掀起了多大的风暴,一时间姜溶和谢连欢两个名字成了众人茶余饭后必不离口的谈资,误杀凡人是否该被列入门规也成了个极其激烈的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