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瑛想到了丹田里来回转动、互相缠绕的阴阳双环,又想起母亲曾在月下吹奏《月儿明》,那是一大套箫曲,母亲最爱吹奏的一阙,名叫《玉镜渐残》,娘亲说这个名字就是圆月渐弯的情景。 “月亮圆过之后,就不可避免地要开始出现缺憾。然而无论如何缺憾,也总会在下一个月又逐渐归为圆满。你父亲总是觉得明日之花非今日之花,重圆之月也绝非今日之月,母亲却不这样觉得。花月重圆,虽然美好得叫人不敢相信,但总归不会是虚假的。” 娘亲的声音也像箫,幽幽的、缓缓的,很清澈,很悠远。 但是母亲,阿瑛现在也相信父亲了。 这重圆了无数次的月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们一家人在月下花海中烹茶对饮的那一轮月亮了。 这第五式的名字,让她想到的但就是这些。 将软刀挥舞得飒飒生辉,刀影连成一片,似乎是在应和着天上月光,无限的清冷,无限的皎洁,无限的澄澈。 却都转瞬即逝…… 刀法舞动到极致时,云瑛忽然觉得有什么人在窥探她,当即双手握住了刀柄,将那一轮将残未残的月影朝着她认为不妥的那一处挥去。 刀罡掠过冷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吹得庭树飒飒作响。 云瑛微微挑眉,是她太过大惊小怪了吗? 水镜之后的人稍微躲了一躲,随即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咕哝一声:“小丫头进步得还挺快!” 而后他也不说话了,只望着水镜中的云瑛。 身影这么小,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却无端端有种高华弃世的清冷出尘感。 凤璟怔了一怔,想要笑自己这才被关了几天,就见识浅薄到这种地步,居然会觉得小丫头有什么清冷出尘的意味。 但他的目光始终无法从云瑛身上挪开,仍旧是不停地看着。看着。 忽而某一瞬,好像是被她的寂寞清冷给浸透了似的,凤璟忽而打了个激灵,也觉得心酸起来。 “你难过什么呢?你好歹还有个老药师帮忙,我才是什么都没哟……” 他心烦意乱地扣上水镜。 与此同时,云瑛清楚感觉到,那股窥探的目光不见了。 她攒起眉头,再度环顾四周。 也许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彻悟,让她的五感变得格外明晰,虽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庭院,其实也有很多被她熟视无睹而忽略的细节。 可就现在,她像是换了双天眼,纤毫毕现地看透了院中每一寸土壤、每一株花草。 这种新鲜景象很有意思。 云瑛莫名觉得眼下自己就是这里的女王,不仅仅是这片院子,凡是月光照耀之处,都可由她决定支配。只是她的修为还不足够,她的阅历还不足够,因此真正能够完全支配完全看透的,只有这一篇小院子。 刚才那一股无形力量的消失,虽然不能在眼中呈现,却在她的灵识之中变得分外显眼。 她相信自己没弄错。 那么,是谁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