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宁将淑娘带下去后,李一平命二葱传来衙里的几名缉捕,问道:“你们可知这个阿广是何等样人物,平日行踪藏如何。” 其中一个缉捕答曰:“这阿广行迹,小的知道。他住西门外的小菩提寺,最是一等的泼皮、闲汉,偷盗嫖赌,无一不嗜,农忙时也去人家帮工。” 李一平点头频频,抚须道:“这案子庶几可明白了,王田与曹氏必是这阿广所杀。王田的朋友吴山首先发现。他一来惧祸,二来贪财,故盗了王田的钱箱并那三匹马潜逃。你们此刻即可行动,务必缉拿阿广、吴山两人归案。” 二葱率众缉捕出去时,正遇安小宁回来,便将李一平这一判断告诉了他。安小宁不甚明白,进来书斋便问李一平。 “老爷适才判断阿广杀人,吴山劫盗,我不甚明了,还望老爷指教。” 李一平笑道:“那吴山倘要杀王田,何需回到蓟州才动手?登州一路回来有的是作案机会。这一路他都没动手,岂可能回到田庄陡生杀机,一不可解。二来,吴山是城里人,不惯使镰刀。故而我判断是阿广犯的案。吴山半夜起偶见主人被杀,又惧祸,又贪物,便盗了钱箱、马匹而逃。” “那么,阿广却为何要杀死王田呢?这两人风马牛毫不相干。” 李一平答道。“这全是阴差阳错所致。阿广弄到那柄头梳,当夜便来田庄找淑娘,欲献殷勤,又觊觎非礼之想。当他走过王田卧房窗下时,见房内有灯火,暗黑里又见一男一女作一床睡,他疑心那女的便是淑娘——往昔他两个偷情正是在这房中——一时怒从心起,便去棚篱下抄起一柄镰刀跳窗而入,蹑去床头,对准那男女脖子一人一刀,又跳窗而逃。那柄头梳正是在他跳入或跳出窗户时跌落在地上的,至于他事后是否晓得杀错了人,不得而知。” 安小宁连连点头:“王田的尸首找到了,曹氏的尸身又怎的变成智海和尚?这点,我最是不解。” 李一平道:“从曹氏失踪的日子、时辰及坐骑的那匹骟马来判断,那女子当是曹某无疑。但头里我拜见曹鹤仙时,却对他的麻木不仁感到奇怪,故又不敢断定曹英真是死了,何况又没见尸首。我总疑心曹鹤仙知道他女儿的下落——这样来看,被杀女子或又可能不是曹英了。裴九照例是认识曹英的,但那夜他见了如此血案,也早吓得魂飞魄散,怎可能定心下来细觑那妇人脸面?何况当时那妇人满脸是血。小宁,说实话。我对此也一直存了狐疑在胸中。” 安小宁长叹一声,皱起双眉,一味摇头。 “小宁,你也莫着急,我此刻亲去白云寺走一遭,查明那个智海的究竟。智海的去脉弄清楚了,想来他的尸身与曹英的尸身之间的谜也可迎刃而解。我已命二葱、大葱率众缉捕去访拿阿广与吴山了。你顺便告诉一声大葱,西门外那个小菩提寺尤要严加搜索,想来那妇人的尸身还不曾偷运出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