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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睡不安稳的不止他一个人。
凌晨4点的时候,宫本雪子已经早早到了女装店,和老员工们一同上货,尽管白泽理惠几度劝她没必要这么累,但她却摇了摇头,该下苦力还是下苦力。
老员工们一开始不待见她,觉得这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吃不了苦,但渐渐的对她有了改观,更加愿意与她交流,平常也能说说玩笑话。
这是普通人的一天,她从未经历,正在经历,世界每一天都在轮转,有人身居高位日夜烦忧,有人陷入泥潭仰望星空,她逐渐发现生活是会改变的,人也是一样,没有谁会一成不变。
曾经那些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屈辱,一样一样地,她慢慢熟悉,并全盘接受。
如今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晚间结算工资,坐在那辆日产240SX车厢里,对着灯一张张将钞票点过去,哪些钱是用来给羽弦稚生买冬装,哪些用来给他买玩具,虽说他看起来并不爱玩具的样子,还有来年的营养费、人生保险费......
尽管她知道羽弦稚生已什么都不缺,关于他的消息电视上会放,老员工们也会经常在午休时谈起,她只能给他这些了,因为这是她的全部。
人生最幸福的事,是有人一直爱你,她曾经得到过这份爱,如今失去,不奢求自己再次得到,但不想羽弦稚生失去。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想要做的很好,就算他不要。
“又没睡好呐?”一名老阿姨看向宫本雪子。
“嘿嘿。”宫本雪子挽起头发,戴上塑胶手套,从运输车上搬下货箱,运到店里。
然后分批上架,多余的货物则是搬到后面的储藏室里。
早饭时间,大家在一起高天阔论。
宫本雪子发现这很有意思,以前跟那群东京贵族大小姐举行茶会,大家聊得都是那些话题——巴黎时装周的新品啦,纪梵希新出的海钻珠宝呀等等,然后转到下一个茶会会场,又聊起明星谁谁谁又爆出丑闻,一落千丈......
这群阿姨们聊得完全不一样——谁家的狗昨天咬人被打死了,菜价上涨了真可恶,东街的水果店这两天做特价让人喜悦。
迎着初升的阳光,宫本雪子小口小口咬着饭团,在阿姨们的聊天中笑的欢喜,每次她吃饭的时候,有一位烫发的阿姨就会说:“不愧是大小姐,落寞了也是大小姐呀,你看她吃饭的样子,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哦。”
然后大家就发现,真的哎,她吃饭的时候好优雅好漂亮,搞的宫本雪子脸色绯红,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接着跟大家一起笑。
她发现,离开了过去的那种富贵的生活,原来也可以过的很开心呀。
“雪子,你过来一下。”白泽理惠在店里叫她。
“来了。”宫本雪子将饭团收好,这几天她胃口一直不太好,早上的饭团留到中午才能吃完。
“最近怎么回事,感觉你脸色不太好?”白泽理惠仔细地端详她的脸色,低声笑道,“是因为那个来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哦,要不给你放假休息几天吧。”白泽理惠说。
“不用。”宫本雪子摇了摇头,“跟大家在一起,反而安心些。”
这几天她一直在做一个怪梦。
事情是上周六,羽弦稚生第三次公演赛后所出现的。
当天晚上,她和白泽理惠在家里看完比赛重播,白泽理惠驱车离开,她如往常一样在洗澡睡觉。
然后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样,怎么都睡不着,她把羽弦稚生的照片拿到怀里看了许久,才勉强睡着。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陌生的环境,墙壁上挂着是中国的汉字书法,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在前面讨论着,她本能地感觉到那应该和自己有关系。
她忽然听懂了他们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