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衣终于到了公司门口,前台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从他进入视野,就一直对他保持着职业微笑。无衣上前打了招呼,说明了来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假装和人一样打招呼,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在门上装摄像头和显示器,也能实现同样的功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一个和真人几乎无异的智能机器人。 正在他遐想时,梅羡林或者他的某位助手的答复传回来了,拒绝。 无衣没有离开,而是退回门外,找到个能看到公司门又不被公司看到的地方,坐下来静等。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进来问只是想确认他在不在公司。 路无衣从下午等到晚上,夜幕降临,他感觉又冷又饿,但还是没有离开,在自助餐车里点了杯热咖啡和面包,终于暖和了一点,要是还可以点衣服就好了,肯定有人想过,但可能因为需求量不大不划算吧,无衣这样想着,终于看到梅羡林出来了,他几乎和照片上的一样,西装笔挺。幸好他也和传闻中的一样,不爱开车和坐车,也不喜欢其他交通工具,大多数时候都是步行,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据说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 看他拦在路上,梅羡林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脚步也没有变化,试图从他身边绕开。 可能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拦路了吧,无衣想着,还是开口道:“羡林,我想和你聊聊!” 梅羡林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盯着他,有微怒,有诧异,也有疑惑。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是他刚刚绞尽脑汁想出的搭话技巧,羡林这个亲切的称呼果然留住了他。 “我是路采薇,你还记得吗?我死前你来看过我。” “原来是这样。”他自如地笑了笑,好像一切尽在掌握,再没有之前的些微犹豫。 “真的,你不相信吗?那年我去警局接回了你,后来把你交给童画,童画去世后你还回来看过我,然后直到我死。” “然后呢?还有更新鲜的事吗?这都是什么老黄历了。你准备得还远远不够呢。” “我记得你来看我,却没有说一句话,我。。。。我是自杀的。” “嗯,还不错,然后呢?” 看着他依然没有变化的表情,无衣开始困惑了,这些事别人也都知道了吗,他作为路采薇的一生也已经被扒得体无完肤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相信呢?相信自己这个外国人,这个年轻男人,是他死去姑姑重生的?好像确实有点可笑,没有一丝可信度。 “借过。”看无衣愣在当场,梅羡林收回戏谑的表情,恢复冷漠之色,从他身边绕过。 快追上去啊,心里的声音在咆哮,脚却不听使唤,无衣冷静下来,重新在路边坐下,他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哪怕他已经提前回忆了自己和羡林的所有交集,但一切都太迟了,他们的故事已经被公之于众,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证据。如果他们曾经说过什么体己话,或者交换过什么秘密就好了,无衣忍不住想,可惜他们不是普通的姑侄,他们的关系不是靠语言和陪伴完成的,采薇甚至没有和他说过自己重生的秘密,如果当时说了,他会相信吗?这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已经错过了告白的时间,他再也不可能相信他了。无衣沮丧地想着,当初妈妈林慧怎么就凭着一个人名无条件地相信了自己,为什么依依也相信了自己,为什么现在就无人相信了。 虽然知道再尝试也是徒劳,无衣还是在离开鹏城之前,给羡林发了邮件,虽然这可能直接被他的智能助手直接判断为垃圾邮件删除,但他还是写了很长很长一封信,信里讲述了徐无衣的故事,路采薇的故事,她在妈妈的肚子里曾听到过爸爸的声音,那是她和爸爸唯一的接触,她至今不知道爸爸梅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如果有机会,他希望和羡林聊聊爷爷,聊聊外婆童画,那曾是徐无衣心中最最重要的人,也许现在仍是最独特的存在。 70多年过去,鹏城变了很多,曾经她和妈妈、和海叔一起生活过的莲屋村也早已盖起了高楼大厦。看到鹏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