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缓过来了。 喝过魏昆递来的冰水,他扶着膝盖,摇头苦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病啊。” 魏昆道:“大夫也是人。” 说着在理,听着别扭。 吴清源咧嘴笑了笑,眉宇间淡淡的阴郁比之前消散了不少。 他人到中年,虽是曙光医院的主任医师,但赚的并不多。曙光精神卫生中心是公立性质的医院,收费不高,很少会采购医疗器械,无论是哪个科室的大夫都没有太多油水。 更何况心理与精神科的医院,人力成本和管理成本本来就高过同行,所以余下来能发到各位医生护工手里的工资就不会很多了。 他有两个女儿,还有个当网络作家的老婆。 一家人辛辛苦苦赚的不多,堪堪够在大城市的基本开销。衣食住行之外,每个月幼儿园和兴趣班的花费也不会少。 各种贷款的压力快把这位吴大夫逼疯了,他手机甚至不会开震动,生怕看到还贷的短信提示。 吴清源叹着气。“哎,真希望假能成真啊。” 他表情里,满是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光伬医生的敬佩。 回想起刚刚接受治疗的细节,一段黑白雪花感嘈杂的音频,一段循循善诱的空灵引导,就将他这位身经百战的心理学专家,在不知不觉间催眠了。 那实则为心理幻觉的梦境,逼真得让每一个经历的人都会信以为真。 吴清源深入地研究过“清醒梦”的原理,发过许多医学论文,还教会过不少患者如何控制清醒梦。他想着,其中原理或许类似,但手段、学术和技巧性要比自己高超许多。 他感慨道。 “光伬女士一定会成为一位享有巨大声誉和地位的优秀心理医生,我真想当面和她聊聊,若是可能,我不介意做她的……大龄学生。只可惜呀,人家才不会要我这种老骨头了。” 吴清源一改之前对玫瑰心理咨询室的怀疑,发自内心地服了。 这家小诊所,真是不知怎么请来这样一尊大神的? “你看样子才三十多岁,怎么算老骨头?”王嘉婕板着脸道:“这年龄,真是青春犹在,时光大好的时候呢!” 吴清源自谦道:“三十岁真的已经很老了。” 王嘉婕死咬住字眼,像是在鼓励吴清源:“不,一点也不老。” 吴清源笑着摇头,拍了拍衣服:“我看着年轻,今年也三十九,马上四十的人了。老不老什么的也不在意了。倒是这社会的未来,还要看少年人,看青年人,以及你们这群年轻人呀!” 王嘉婕这才露出微笑。 “对不对,魏大夫?”吴清源却看向魏昆,正色道:“此前提到过的分包业务,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我们单位确实忙不过来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我们接受一部分只需要接受咨询服务的轻症患者?” 王嘉婕在旁边郁闷地拽发梢。 魏昆哪里有拒绝送上门来的买卖,他沉吟道:“收费标准该如何解决?” “按你们的来。公立有公立的规矩,私立也有私立的准则。我会提前告知患者具体实情,是否愿意转院,还要尊重他们的个人想法。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在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您说不是吗?” 吴清源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两个男人这一次才结结实实地握了个手。 魏昆在笑。 “就这样定了。吴大夫,我劝你一句,凡事想开点。” 吴清源笑容更盛。 “我早想开了,万事不放心上。” 这位吴大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然而没打车回医院,而是先直奔老宅。 毕竟亲爷爷怎么能骗大孙子呢! …… …… 宋燕带着女孩们从省医院体检完回来的时候,事务所一片欣欣向荣。 规模不大,但终于走上正轨,按照理想的趋势慢慢发展。仿佛这一定会是很长久、很稳定的事业了。 这也一定会是……她们新生的事业了。 “是呀。” 王嘉婕对宋燕的观点表示赞同,她职业习惯地变出一摞表格,如数家珍道:“宋姐,你看这条曲线,咨询事务所的整体数据呈现相当乐观的上升趋势,还没有出现停止增长的拐点。只要不出乱子,我们应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