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遫心里清楚,襄王将緈王后禁足,是为防止她向緈濑透露宫廷已经掌握緈濑追杀翟蝉母子的证据,从而导致緈濑铤而走险,是采取的临时措施。目的是为了保持魏国政局的稳定,以专心地参与对秦国的战争,并不意味不着放弃惩处緈濑了。 但是,禁足緈王后让姬遫心里很不舒服。 母后是自己的亲娘,父王将她禁足他是不情不愿的,他希望战争能早日结束,父王能腾出手来惩处緈濑,好恢复母后的自由。 可是现在,对函谷关的进攻战进展竟如此缓慢。战事不结束,父王就不会对内进行整肃。因为这场战争关系魏国生死存亡,一切以稳定魏国政局为主。 姬遫对父王的决断非常理解。但是却很绝望。緈濑杀翟嬋母子,涉及谋杀王室人员,行为超越了他的权限,明显越轨了。 父王迟迟没有对緈濑进行处罚,就这么拖着,明显是要包庇他。这么下去他将来岂不是要反了天? 姬遫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尽管内心十分着急,他面上还是松松垮垮的,在大殿里喝酒、看乐女跳艳舞、和宦官比试武艺,甚至跑到敞厅也众亲门客一起玩斗蟋蟀,论输赢。 楼庳也很关心战场走势。他虽然反对改弦易辙。但是,事已至此,他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以免局势失控,避免魏国滑入深渊。 但是,姬遫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对楼庳的话很不屑,道:“滑入深渊又能怎样?反正是祀夫搞出来的,那烂摊子还得由他去收拾,干我何事?” 他信任楼庳。但是,黑鸩就在东宫,他不能不加以防范。 楼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 粮草运往前线是瞒不了人的,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数量,运去了哪里? 很多人在东宫敞厅议论起粮草供应联军的事情,楼庳听了很不安,特意来了大殿与姬遫面谈。 他认为,为齐军提供粮草的开销很大,魏国短期还能维持,长此以往,根本没法承受如此高昂的开支。他提醒姬遫攻秦战争必须速战速决,以免生变。 以免生变?姬遫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楞了一会,他醒悟了楼庳的言下之意,是怀疑齐国是打着联军进攻秦国的幌子赖在魏国,让魏韩两国来豢养齐国的军队,这样一举两得,既可以抑制秦国的东进,也可以消耗魏韩的粮草,让魏韩彻底成为齐国的附庸。 这次的合纵攻秦由齐国宰相孟尝君田文出面组织、齐国将军匡章负责指挥,战场的情况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速战速决他也茫然。目前前线激战正酣,这个时候任何人贸然向祀夫提起这个问题,无疑有在联盟内部拱火的嫌疑,是不妥当的。 而且,联军是齐国打头阵,是要死人的。齐国与秦国远隔千山万水,人家付出生命代价为魏韩扫除安全威胁,魏韩付出粮草不也是应该的么? 可如果如楼庳话下之意,齐国是借口抗秦蚕食魏韩呢?他顿感不寒而栗。 可是凭着对老师的信任,老师在这方面不可能没有考虑,是不可能中了齐国圈套的。 而且质疑来自东宫,只能说明黑鸩急了。 他警觉地嗅觉到,东宫的黑鸩忍耐不住了,楼庳的疑问证明,他已经在设法挑唆合盟的关系、打探粮草运输的情报了。 他忽然有了兴奋感。 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做任何事情的,更不能有任何的犹豫,他淡然地摇头,冷淡地道:“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先生知道的,孤与祀夫已经划清了界线,对什么合盟抗秦的策略不感兴趣,更不想插一脚。你是想用这些疑问来吓唬孤的么?告诉先生,没用,孤一点兴趣都没有。先生以后也不要将这些信息告诉寡人,影响孤玩耍的雅兴……” 这话见楼庳呛得哑口无言,只得怏怏地回敞厅去了。 其实姬遫很感动楼庳的提醒。这两年楼庳对魏国的贡献很大,尤其是一改合纵连横策略为韬光养晦的暧昧的策略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不仅给魏国带来了和平,也获取了不少的土地。现在策略已变,作为倡导者,他有沮丧是正常的。但是,他没有自暴自弃,依然心系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