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哥,说话啊,为什么你要在肚皮上缝这种东西?” 窗外的那道黑色身影慢慢透过窗沿渗了进来。瑞雪转身跑进了卧房。她从来不主张吃饭看手机,手机放在房间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瑞文看见“自己”突然抓了抓脑袋,把头发抓乱,发出一阵刚睡醒般的嘟囔声。 “嗯......我怎么了?头好痛......” 抓挠头发的“自己”目光懵懂柔和,在戴歪的近视镜片下眨了眨眼,把眼镜拿下来搓了搓眼睛,揉了下太阳穴。从对方的表现来看,近视度数并不轻。 那是梦境世界里的自己! “嘶......” “自己”戴上了厚厚的近视眼镜,一抬头,却刚好和穿透窗子滑进屋内的黑影四目相对,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谁?” 黑影沉默地举起了枪。 “你是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哥?怎么了?”瑞雪话音刚落—— 砰! 一颗漆黑的子弹贯穿了“自己”的眉心,飞溅出的血液在落地之前蒸发消失,无影无踪。 “自己”的瞳孔迅速涣散,向后一仰,瘫倒在了沙发上,头上什么伤口都没有留下。 我死了? 梦里的“我”死了? 不,不对,怎么可能? 这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有什么搞错...... 眼前的画面迅速晕开,被明亮的鲜黄色取代。 深色严重剥落的墙壁,黑色隔热地板,拉着三层隔热板的窗户和简陋的床铺。 电表上的计费手指晃悠着,日历上鲜红的数字显示着: 烈日155年3月10日。 瑞文以第三人称视角看见“自己”戴着蓝色睡帽窝在床上,五官痛苦地缩在一起,床单上尽是斑斑鲜血。 那是醒来前的自己。 黑影一点点自窗缝内滑入,在房屋的角落里慢慢凝聚成人形。还是那个人,还是那把漆黑的手枪。 “等等!不,等等!” 瑞文下意识喊了出声,试图将“自己”给吵醒,可这无济于事。黑影慢慢移到了“自己”的床边,举起了手枪,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 砰! 眼前的画面再次蒸腾、扭曲。 没有墙壁、没有地面、没有窗户,什么都没有。 黑影就在自己的对面,面对自己,举起漆黑的手枪,缓缓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等等!” 砰! 第三声枪响让空间像玻璃般碎裂。 怎么会是这样?瑞文在缓缓坠向空无时对自己喃喃道。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那道黑影,分明就是自己的样子。 自己杀了自己?所有的自己?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谁? 叩!瑞文的后脑勺突然撞到了地面。眼前的天空在一瞬间被撞散架了一下,慢慢地又凝聚起来。 他和埃尔斯巴里广场上的所有男女一样躺倒在地上,所有人的嘴角都略为咧开,包括他自己。那些悠悠转醒的人们沉浸在狂欢的余韵中,许多人以奇怪的组合交叠在一起,男女、男男、女女,拥抱彼此,亲吻彼此的嘴唇,庆典的食物、彩旗和鲜花散落在他们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孢子的气味,来自那些满地都是的迷幻蘑菇,还有他自己嘴里的碎屑。 他想移动四肢,却发现绵软得无法动弹。成百上千熟睡或缠绵身体组成的温暖河流中,只有一人依旧站立。 夜女士站在他们当中,任由上百道温热的呼吸拂动她红色的裙摆,用母亲般温柔慈悲的目光看着她的上百个“孩子”们,慢慢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不要害怕,孩子。”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羽毛挠着自己的耳朵,红润的嘴唇蠕动着,教任何人都无法抑制亲吻其上的欲望。 他们这么做了,像母亲和孩子一般,在再次纠缠起的人堆之间。 “那些都是真的吗?”瑞文问话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几乎无法听见,全靠贴在一起的嘴唇传递语言信息。 夜女士温柔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夜晚的尸骸’不会说谎,只会复述,复述你潜意识最深最软的那个地方。你的欲求,你生命中最后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