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说,我家住在村西尾,又靠近鬼崽岭和乱葬岗,一般人是不会往这边溜达,尤其是晚上。 可今儿不知道为什么,这道路两旁一连遇上好几堆烧纸钱留下的黑灰,还零星带着火光。 一看就是刚烧完,人还没走过远,可人影都没看见。 风轻轻一吹,路旁黑灰色的纸渣漫天飞舞,打着旋地往这边来。 我绷着嘴皮子,屏住呼吸,生怕一张嘴一喘气,这灰就吃进肚里。 姥爷在一旁扇呼了好几下,勉勉强强没让灰落在身上。 我两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快到鬼崽岭口,看到一人。 他背对着我们,蹲在地上扒拉纸钱。 那纸钱明明已经化成了灰,零星的火光都不见了,嘴里还嘀嘀咕咕。 他声音极小,可我却听得无比清晰,像是趴在我耳边讲的一样。 “说了多烧点,怎么才这么点,酒也没带,我的卡呢,怎么没把我的卡给我烧过来。” 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灰烬里掏。 这画面太古怪,像是这堆变成灰烬的东西让他很不满意。 纸扎的东西,能用上那还能是人吗? 想到这儿,冷汗已经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脊梁骨里的寒气疯狂滋生。 我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往前走。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那个男人似乎跟了上来。 冷不丁从后面来了一句,“苏禾,你想不想知道你家仇人是谁?” 我呼吸一紧,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这人认识我? 我可不敢说话,咬着牙闭着嘴,愣装听不见。 “苏禾,你就不想知道我在你家祖坟上看见了什么吗?” 他突兀地笑了一下,宛如一阵寒风直接钻进了心头,我控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身上阴冷无比,死活也不敢回头。 但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恰如其分,如果不是在这夜深寒重之地,是青天白日来问我,我肯定说想知道。 哪怕下一秒他说我骗你的,我都甘心听一下,可现在我怎么敢! 我紧了紧肩上的带子,闷头往前走,集中精神,心里默念:“千万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肩膀忽地被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就把头扭了过去。 心咯噔一下,人僵住了。 顿时就看清了那个男人…… 月光照在沟壑丛生的脸上,那条贯穿整张脸的虬结紫得发亮, 凸圆的眼珠子难以言喻的阴鸷,肩膀上两个洞,肉外翻着。 他呲着黄牙,咧着嘴冲给我笑。 阴魂不散,又是孙老三! 他见我回头,一把抓住我,急不可耐地说道:“苏禾,你把卡给我找到,烧给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眼珠子里的贪婪快要溢到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没再搭理他,只管闷头走自己的。 姥爷小声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看我不搭理他,孙老三在背后又骂了我几句,说我不孝顺。 我当他鬼话连篇,左耳朵进右耳朵冒。 进了鬼崽岭,身后就安静了,沉寂地像是刚刚都是我脑中的臆想。 这之后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姥姥的坟怎么样了。 心里一急,脚下的路都跟着变长。 从山底到半山腰一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心里却像过了二十天一样焦急。 眼看着要到地儿了,心里又开始发怵,一捏手心全是冷汗。 可目光所见之处,我人就傻了。 打眼一看就知道坟茔被动了,两边高中间低,那肯定是个坑啊! 我狂奔了几步,低头一看,心拔凉拔凉。 昨天新盖的坟土已经散了一地,穴里空空如也。 姥姥的棺不见了…… 清冷的月华散在地上,就像撒在了我的心头,冰冷无比。 姥爷刚走到近前,气还没喘匀,人就已经站不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空穴,眼神无助极了。忽地两行浊泪流了下来,双唇颤抖无比。 他攥着拳,关节被挤得发白,冲天喊道,“到底是谁!” 话音凄厉,划破山谷,惊得夜宿在枝头的老鸹扑飞乱窜。 呱呱声更衬凄凉。 山上的冷风忽地钻进了我的领子,一个激灵打断了我的痛苦。 恍然间,想起了个更重要的问题。 另一个穴棺材还在不在! 我站起身就往那儿去。绕了小半圈才来到近前,往地上一看,刚出得一身汗瞬间变得冰凉刺骨。 这个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