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 由于对性知识的一知半解,产生怀疑是在生理期推迟了三周以后。 初中的时候,学校迫于压力,象征性的开了一堂“性知识”课程。当时,老师把所有的男女生分开在两个相隔很远的教室,除了讲课老师,还留有两三个老师在门口把守,避免有异性同学过来偷听。即使做了如此严密的授课措施,老师还是在开课十来分钟后就被自己羞红的脸和结巴的话逼下了讲台:“剩下的时间,大家就看资料自习吧。” 我的第一次性知识教育,也是唯一一次,就这样结束了。那堂课,唯一的记忆就是提醒大家,不要和异性有亲密接触,例如接吻。所以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怀孕是因为亲嘴接触了异性的唾液。后来和男生同桌吃饭,看着大家沾着唾液的筷子又插在了同一盘菜里,我才发现这个理论是错误的。 对怀孕产生怀疑后,我联系了已经生过孩子的老二。先是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然后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问题,老二还是发现了苗头,她提醒我赶紧去买个试纸。 我慢悠悠的买了回来,心里并不紧张,我肯定这只是虚惊一场,也许是感冒造成的生理期紊乱而已。像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似乎它没有经过我主观意愿上的同意,就不可能发生。 再给老二打去电话,照着老二教的方法,很快,出现了两条红杠。 “两条红色,是什么意思?” 老二叹了口气,我紧张了。 “你怀孕了!” 我怎么可能怀孕了? 老二又说:“先别着急,再去医院确定一下,有时候试纸也会出错。” 我抱着侥幸去了医院。 接过医生手里的化验单,看着上面大大的早孕两个字,我还是无法相信。 这三年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三年,还好,三年里唯一一次让我感到欣慰的就是坚持了对怀孕做出的决定。 我告诉了他我都决定:“我接受不了。” 他告诉了他的父母,他们开始一起来劝说我,想让我留下这个孩子。他们给我承诺,给我保证,给我描绘了一副关于未来美好的画面。 他爸爸说:“我们现在好好攒钱,给你们买个房子。” 他妈妈说:“马上结婚,生了孩子我来带。” 他说:“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就可以好好工作了。” 可奇怪的是,我丝毫没有动摇。 那或许是我仅存的一点理智了,我坚持去医院做了手术。 只是,对不起那未曾见面的孩子,这一生都会对你心存愧疚。 手术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更加恶劣了。 结束这一切的,是2009年的春节。 这是跟着他走后的第三个春节,也是三年以来第一次回家过春节。 和他一起的第一个春节是在他大姨家过的。他大姨家的房子和他家差不多大,十多二十个人挤在一起,除了厕所,连厨房都打了地铺。一到睡觉的时候,呼噜声,磨牙声,放屁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热闹程度丝毫不输窗外的鞭炮声。 第二个春节,他的公司突然安排他要跑一趟长途。算下时间,大年三十和初一都得在车上度过。年夜饭的时间,妈妈给我打来了电话。 “宝贝,快过年了,爸爸妈妈祝你新年快乐。”爸爸把电话抢了过去:“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鱼,可惜你吃不到喽。” 妈妈问:“你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我们也吃鱼,说不定比爸爸做的还好吃。” 我们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看着手里捧着的方便面,特别难过。白天路过一家小卖部,和他去买烟的时候,老板娘正在炖鸡。 我说:“好香啊。” 老板娘说:“过年嘛,女儿要回来了。” 真好。 老板娘又说:“你们不回家过年吗?” 我摇了摇头。 回到车上,看着窗外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团圆的喜悦,突然特别想念爸爸妈妈,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看到了,眉头一皱:“干嘛呢?大过年的触霉头?” 这两年,爸爸妈妈一直以为我不能回家是因为工作申请不到假期。他们还说:“幸好你认识了他,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