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早饭,狄思科先一个还算干净的早点摊子上占了位置,把附近几个摊位的小吃每种买一点就能铺满一张桌子。 于小胖对着焦黄酥脆的咯吱盒流口水,狄思科问:“他肠胃怎么样?能吃油炸的东西么?” “铁胃,没有他不吃的东西。”于童捧着一碗面茶暖手,望着那些摊位,“这里买东西不用给票吧?” “给票会便宜点,不给票就得花点钱。” “那还是花点钱吧,今年上面查的严,严禁那些商店卖大号,歌舞团分的年货没有前几年,我手头的票得省着用。” 所谓卖大号,就是商店把紧俏物资大宗地交易给单位。 每到年节,卖大号就是约定俗成的交易方式,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不让卖大号了。 职工得自己准备年货,全单位上下都怨声载道。 “那你大集上买点豆腐和猪肉牛肉吧,鸡鸭之类的我姥姥家那边得是,到时候从村里买活的,还能便宜点。” 虽然改革开放好几年了,但城里的米面粮油、豆腐、水产和肉类仍是凭票供应的。 过年期间,豆腐每只供应半斤,海产品,尤其是黄鱼,也是每只有半斤。 即便只有这些供应,菜市场也不是一直有货的,过年前这段时间,需要大清早去菜市场门口排队采购,才能抢到紧俏货。 所以,乍一瞧见农村大集上有这么东西,可以敞开了买。 对于童,简直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吃过早饭,到水产摊子前,她挥手就包圆了家玻璃丝袋子里的大黄鱼。 狄思科劝她冷静:“你家才有几个啊?买这么能吃得完么?这里面少得有十条鱼了。” “我全家都爱吃黄鱼,给我爸妈、大哥、大姑家各送几条,估计等不到过年就吃没了。” 狄思科只好接过袋子:“那我先把这些送到车上去,前面有表演踩高跷和花鼓的,你带着孩子过去热闹,一会儿咱那边汇合。” 此时旭日初升,乡亲吃过了早饭,正是大集上流量的高峰。 狄思科提着一袋子黄鱼,还有他给家里买的半板豆腐和五十斤大米,艰难地群中挪动着。 等他将东西安顿好,重新找回时,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他与于童汇合得很顺利,离得很远就到于童站一张条凳上,手里举着市集管员的大喇叭。 狄思科近些,才听清喇叭里的内容,“请各位同志帮忙自己身边,我侄子穿着蓝色棉袄,有点胖,戴着黑色毛线帽子……” 狄思科脑子里突然就嗡了一下。 这于小胖不会是丢了吧? 大集上几乎每天都丢孩子,这么挤一起,有把孩子往大棉袄里一藏,别根本就注意不到。 他跟旁边卖大白菜的车主招呼一声,手臂一撑就跳上了大卡车。 这里算是整个大集位置最高,视野最好的地方。 他群里搜索着,试图将于小胖从哪个形迹可疑的贩子怀里找出。 “哥儿,你家孩子丢了?”大白菜车主问。 “对,一个五岁小男孩,穿着蓝色棉袄,大哥,您之前见过吗?” “那倒没有,”车主,“你去那些买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