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护士飞快地打字查询后告诉我们没有这个病人。我抬头看这个护士,刚想说你再找找看,就到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张病床被两位医生跑步推着往前走,同行的另外两个身影正是姜介和尹程。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起望沐就往前跑,明明就几步路的距离,我却怕我跑着都追不上、赶不及。可是他们不会停,慌张的我总是要摔倒,我只好拼命大声喊他们:“姜老师,尹程!”他们回头,我们对视,一瞬间,有一股力量拉着我更加快的向前,是望沐。我们赶在抢救室的门关上前一刹那追到了移动病床的床尾,严与敬那张毫无血色、惨白的脸加上凌乱漆黑的头发,这副模样像黑白影片映进我视线,他皱着的双眉像铁钉一样扎进我眼睛,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也揪着我的心。 严与敬。 上次见面还好好的,怎么…… 为什么…… 无力感侵袭四肢百骸,那两扇门关上时,我忽然觉得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眼泪忽然就一点也没有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冲到门前,可是这两扇该死的门连个窗户都没有,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声音。 姜介拽住我,叫我冷静。墙上“抢救中”三个字像是把刀子不断剜我的心,我从来不知道我已经对他在意到了这个程度,我从不知道我可以在意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严与敬……不是你叫我跟你们同行的吗,你现在甩手走人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寻找真相了吗? 你不是说我在的时候,你的行动力会更强吗?那你给我睁开眼啊?! 他们带我坐到椅子上,姜介和我说:“冷静点!相信我!从前他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心脏停跳,如果那天他一直寻找的那个人也在,就一定要叫那个人来,他会醒过来。商屿!听见没有!有你在,他会醒!严与敬会醒过来!” 我看着姜介,忽然觉得这仅仅是安慰:“怎么醒呢……一个人心跳停了这么久……” 姜介说什么?他一直找的那个人在?我在?他一直以来想找的人是我?他曾经和我说他找到了的那个人……是我?! 我……我曾经指望着可以把这份情感按压下来直到自己释然,可是我今天才发现,这份情感像弹簧,我压抑得多用力,它的反应就会多强烈。用逃避来欺骗自己,迟早会造成一个循环,总有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 我从未体会过死别的滋味,而如今它如海浪般袭来,猝不及防,它带来的是悲伤、绝望,但更多的是懊悔,它让我自责,让我窒息,我觉得自己罪恶,让我不愿意找回理智、对自己沮丧、对一切沮丧。 “商屿!相信他!”尹程忽然伸出手捂住我的眼睛,“深呼吸,商屿,你再这样高度紧张身体会出问题的,如果能哭就哭出来,就当是替我们哭。” 可我做不到深呼吸,也哭不出来了,我的每个呼吸都会被狂乱的心跳冲撞得破碎。 我在,他就会醒吗? “抢救中”这几个字成了挥之不去的幻影,还有严与敬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忽然就被复制出无数张来,在我眼前和脑海中密密麻麻的不断闪现。 抢救室的门关得死死的,一点光和声音都透不出来。 那一刻我觉得,什么信任,希望,善良,什么美好,期待,所谓的那些意义…… 彻底湮灭。 ……… 我不知道要怎么度过这段时间,每一秒像被拉成了一生那么长。 长长的走廊另一头,是依旧嘈杂的接诊大厅,那杂乱不减反增。忽然就有那么一个念头,从我快要崩溃的情绪里钻出来——严与敬还没有被推出来,是不是还有希望?一定是这样吧,但凡有一丝希望,大夫都会努力挽救的吧?这样想着,我噌一下就站起来,站到急诊室门前想尽力听见一些什么声音。 严与敬,你一定要醒过来。 严与敬,你是被祝福的那个人,你还有没完成的宿命,你的终点绝不会是今天,绝不会是现在。我们不接受这样突然的告别,不接受一个没解开的谜团成为所有人的心结。 你要亲自做完你想做的事。 就算要告别,也要好好告别…… 为什么……四周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