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与敬带着我穿过后院,穿过尹程那片小小桃树林。 我看了一圈,根本没有来看桃树的尹程。 已经是四月,树上的桃花已经开满,俨然是一片花海了,目光所及一派柔和,像幻境。风也是暖的,严与敬穿了很宽松的白T恤,我看着他穿梭在辩驳的树影中,感觉自己正在穿梭时光隧道,走向一座世外桃源。这样看去,他的背影与我梦中带我奔跑的那个人,终于重合。王的遗族……他的背影落寞且孤傲。 我似乎还能看见,阳光下,路的尽头,站着一个女孩,穿着藏袍,衣领一圈是洁白的绒毛,右边宽大的袖子垂下来,她的右臂缠绕了一条幼小的白蛇……这是白蛇眼中那个身影。她会是那个祝福者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我的右胳膊。 幻境与现实重合,严与敬往前走着,现实中,这条路,他的身后是我。而柔和的幻境中,这条路的尽头,是她。如果说我的宿命是为了帮他们解脱,他终究,是要走向她的吧…… 我们都是在往未来走的,唯独他要走向过去。 一直走完石子路,是一条河,河水也安静的流着,走过桥,来到一座山脚下,有修建好的石头楼梯,直接通往山上。 一路上,严与敬走的很慢很慢,我跟着他的脚步,也慢慢平静下来了。混乱的思绪,也慢慢清晰了。 我始终没能静下心去整理的这些情绪,现在看来其实也很简单。所有的信息汇聚到一起,只指向一个方向——曾经的祝福者失去的或遭受的,只有我能看到、能感觉到;而祝福者在何处消散,只有严与敬能想起、能找到。纠结其中原因已经没有意义,用齐仁的话说,这是宿命。有的问题没有答案,而有的答案,没有为什么。我所遇到的,就是这些没有为什么的答案。 或许,再慢慢走一段路吧,我就会明白一切。 一路无话,我们顺着楼梯往上,天很暖,四周只有风吹着树叶新芽的轻微“沙沙”声。像是有按钮关掉了世界上所有其他的声音,只留下风声和我们的脚步声。 石梯按照山势搭建,并不平整,有的石梯很高,我需要双手抓着两边的扶手借力,它们没有被精心修磨,应该是直接捡来山中的枯树钉在这里,只走了一段,我的双手就扎满了刺。刚好也累了,我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愁接下来怎么办。 正打算拔完手上的刺再跟上严与敬,才处理完一两根,双手却被拉走远离自己。严与敬站得比我高一层楼梯,我仰头看他,刚好又是逆光,为什么见他的时候,他总是背对着光……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呆住了,忘记了收回自己的手,任由他帮我摘着手上的刺。 还是无话,我们一高一低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下,严与敬看了看我,我朝他点头,他就转身继续走,我跟上。 但这次不同了,难走的路段,他会把手递给我,而我因为满手心的伤口,只好把手伸向他,他拉着我的手腕带我往上走,一步一停,一步一等。 一路只剩脚步声。 来到山顶上,视野豁然开朗。 这就是他每天都要走过一遍的路吗?他每天在这里漫步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呢,是他漫长的过往吗? 这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了,俯瞰去,一片绿色中零星几座房屋,我一眼就看到他们的家,因为那几棵桃树是最明显的一抹色彩。山顶风大了一些,很快吹走我额头的汗,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胸膛很通透,再想深吸口气,阳光与风却都被挡住了,严与敬站在我身侧,望着远方。我看了他几秒,发现他的呼吸依然平稳。 我以为彼此就要一直沉默下去,他却开口了。 “心脏的碎片,我已经带回她的家乡,葬到了她出生的地方。我们之前走过的地方,找到属于她的东西,都会葬回她的家乡。” 原来,我们没联系的那段时间,他们是在做这些吗…… “商屿,剜心的痛苦,你感受到了。” “嗯。”他会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知道的话,会告诉我吗? “九道轮回墓中,那双眼睛,你也看到了。” “嗯……” “对不起……” “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