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随着火车的一声长鸣,列车慢慢地驶离BJ车站,我的大学之旅开始了,这年我十八岁。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人只身长途乘车,但我不仅不伤感,还颇为兴奋,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十八年,我生活了三个城市:学龄前的六年在南国水乡的江南小城,古运河之畔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小学六年来到长江重镇,人称中国三大火炉之一的武汉,感受了“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的风土人情,留下了水与火的深刻印象;中学六年又在元明清故都,当今的首都BJ,度过了从懵懂到明理的关键时段。 为了让自己的翅膀快点硬起来,我飞离了生我爱我的温馨热闹的家园,脱离了爸爸妈妈的百般呵护,(我没想到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个当时我十分想离开的家了)这一去起码五年,因为当时大学的学制是五年,我想这回可要打破我六年一个地方的规律了。五年以后,我肯定要离开哈尔滨,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安份的性格,总想到处走走---我不由得哼起一首心爱的歌:我爱祖国的蓝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白云为我铺大道,东风送我飞向前…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大学生涯没读到多少书, 车轮与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摩擦声,火车飞快地向东驶去。一出山海关,火车掉头北进,天气明显变冷,我换下人造棉的白衬衫蓝裙子。那两年国家处在困难时期,每人只有二尺半布票,BJ市为照顾中学生长得快,特别供应了人造棉面料。这是一种软软的哆里哆嗦的布料,但在当时可是稀罕物,是国家对我们这些学生的特别照顾。一时间BJ的女学生都穿上了白衬衫蓝裙子,男生则一律的白衬衫蓝长裤。 我想起哥哥说过,去年他到哈军工上学,九月的哈尔滨就飘起了雪花。北国风光真是了得!从BJ到哈尔滨要二十三个小时的车程,那年头的人皮实,想都没想过要坐卧铺,我的硬座正好靠窗,白天一边吃着妈妈为我准备的五香鸡蛋和榨菜,一边欣赏一闪而过的窗外风景,晚上趴在小桌上迷糊一会儿,不觉得就到了哈尔滨。 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小铺盖卷,一个帆布面箱子,就是全部家当。一下火车,哈,真热闹,好多大学都在打着校旗接新生呢。我还没站稳脚,行李就被人抢了过去,原来是哈工大九系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他们一看行李上的标签就热情地冲上来了。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她的手又小又软,握得可舒服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九系五专业的,高我三级,是有名的高材生,叫徐堞,出身于天津的一个大资本家家庭,但是一点也不娇气。 这一车下来不少报到的新生,车站广场上哈工大,哈军工,哈医大,哈师院…校旗飞舞,各扎营盘,在召集莘莘学子。啪的一下,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他---一个海南岛来的新生。真有意思,这位同学我们在BJ站就认识了。那天,我去托运行李,一个晒得黑黑的男孩挑着两个麻袋迎面走来,他从我的行李标签上发现我们是校友。他自我介绍说,他来自海南岛,路过BJ,想去天安门广场看看。还想找个吃米饭的地方。我陪他在车站广场的餐馆吃了便饭,又指点了去天安门的路线。临别时,他打开麻袋,哦,原来麻袋里装的都是海南岛的特产椰子!他非要送给我几个大椰子,我怎么能要呢,可他说,这本来就是家乡人让他带给同学们品尝的。盛情难却,我只好领受两个,好不容易抱回家中。这可是希罕东西,我们家还没吃过这玩意,大家围着两个大青疙瘩看来看去,不知从何下手,还是等到爸爸周末回来,才算把它搞定。 喝着淡奶似的椰汁,我想,这位同学把这么重的椰子从祖国的最南端挑到最北边,中间还要几经换车,真够实在的!他早就到校了,现在也来欢迎新生啦。这时我才知道,他是八系的。大哥哥们忙着往卡车上装行李,大姐姐们拉着我们这些新生钻进大轿车说个不停,生怕我们想家---其实哪有想家的空儿啊。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