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过去一趟。 桌上两盏未动的茶,样子刚刚书房里聊天的内容不太轻松,他的父亲和小姑姑连水都没喝一。 那幅“饮冰肃事,怀火毕命”挂在书桌正前,沈秉林穿一件黄玉色的绸料唐装,手中运一笔饱墨,在案前写字。 地上弃了两张长卷,可刚刚沈承兄妹俩来时,他便如。 怪道连茶都没敢喝一。 一言不,叫老爷子笔墨搁置,便是错处。 沈弗峥经过那两张废卷,猜想它们的由来,走近了,喊了一爷爷。 沈秉林没抬头,只出,叫沈弗峥过来这幅字怎么样。 “遒丽有余,灵动不足,像——” 他略思忖时,沈秉林侧过来,他便迎着那浮于表面的敦雅目光,领其中无需狂澜作配的深坠,毫无怯惧,点评的话淡淡续上。 “像囚住拳爪的老鹤。” 沈秉林闻开怀,笑容深长却有些意味不明,手背敲了敲桌面,道:“人总是要老的,可你父亲你姑姑,他们的拳爪,离老还远着呐,你小,我就你,兴旺离不开一个和字,这‘和’字里有半个‘利’字,利来利往才是最长久稳定的和气,手里的线要多,这幕布后的皮影小人才舞得好,你这次做得很好,用你二伯来制衡你父亲,你二伯明年回京任职,你以后的路还会更好走。” “只是为了个丫头,跟家里人闹得这么不愉快,不像你了,你父亲和你姑姑对你意见都很。” 这是沈秉林第一次提及钟弥。 其中态度沈弗峥拿捏不准,也不是很在乎,沈秉林拎着三尺熟宣,将自己满意的字晾到一旁。 一截长长的香灰首端积重折落,小小星火一瞬明灭,幽幽檀香中,沈弗峥话音亦如一缕烟轻,却同样有经久不散的意味。 “她叫钟弥。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的‘弥’。” “你姑姑提过几次,我记着了。” 沈秉林背着光,在另一张书案上木料,嗓音辨不出情绪,“说这个丫头很有本事,不是个受屈的主儿。” 爷孙俩似互不相干各做各事,话音前始终牵连着。 金丝楠木的镇纸推开,沈弗峥沉腕运笔,写的和说的全然不同,也未见墨尖有半刻停顿。 “章老先生把她养得很好,如果她到我身边来,却要受了委屈,我担不住您这些年夸我的这句青出于蓝,我会有愧。” 静默片刻,突兀有。 “好一句‘有愧’!” 沈秉林哼笑一,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沈弗峥,似笑非笑,觉不出是失望还是满意:“了这么多年章载年,还是不成,骨子里还是沈秉林。” 为欲成事,可以为不择手段,背刺挚友,损伤亲人,在所不惜。 沈弗峥离开书房时,案上留着八个字,饮冰肃事,怀火毕命,遥遥照应墙上那张字。 他摹得太像。 可这八个字不是章载年他的,是他在沈秉林跟前一笔一笔练出来的。 沈禾在偏厅见沈弗峥廊上走来,一盏盏夜灯辟出光明,就会反衬黑暗,明暗交织出一股深沉涌流,静默淌过,他容走于其间,列松如翠,郎艳独绝。 这些年,浸着沈秉林的权势,溢着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