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电话, 钟弥装若无其事问沈弗峥哪天来,沈弗峥反问她“我哪天来,你都有空吗” 说实话, 就是都有。 但钟弥不说实话“我家戏馆, 每年初六要唱开年戏的, 当天老戴会请一些戏友和老主顾过来, 初七就是正式对外营业了,嗯所以,我初七那天会有点忙。” 她以为这已然算暗示, 甚至为此暗暗耳根发红。 没想到他居然问“有点忙, 是忙到什么程度” 钟弥噎声,耳根热度加剧“就是有点忙, 得帮着忙里忙外,你要是来的话, 我可能就会有点顾不上你。” 声音越说越低, 最后一句细若蚊吟, 而物极必反, 话落,钟弥清清嗓子,又扬声起调,直接干脆拍板。 还说得义正言辞。 “这样,我体谅你一下吧, 你初七当天来当天走,太赶太累, 就十五吧。” 沈弗峥从善如流,夸道“还是弥弥小姐善解人意。” 这句善解人意一下又将气氛烘得暧昧起来,钟弥手肘不撑力, 往旁边一倒,身体栽进松软被子里。 初七得帮着忙里忙外,这话是钟弥胡说的,即使是新年开业当天,戏馆里闹得沸反盈天、果屑满地了,钟弥也是闲的。 沾新年的喜,她的紫竹雀笼上也贴了一张小小的倒福字,拿长羽毛探进去逗,翅尖雪白的小雀便上窜下跳,叽叽喳喳叫着,似给人拜年。 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随哪桌客人过来玩的,跑到钟弥身边扯她的桃粉的丝绒伞裙。 钟弥察觉动静,眼睛低下来,就见他献宝似的摊开肉乎乎的小手心,里头攥着十数粒瓜子仁,被手汗捂久了,薄膜似的种皮都被攥化,黏黏糊糊的。 大概是踌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过来问“姐姐,我能喂这个鸟吗我都剥好瓜子了。” 小朋友渴盼的大眼睛像乌葡萄,谁看了也不忍心拒绝,鸟笼挂得太高,钟弥拖来凳子让他踩,自己就在旁边扶着他。 鸟已经吃饱了,这十几粒胖圆的瓜子仁吃得费劲。 小朋友实在热情,趴在笼子边给已经吃撑的小雀加油“快吃呀小鸟。” 钟弥只好劝他,说吃不完了,再硬喂要撑死,把小朋友从凳子上抱下来,领他去洗手间洗手。 本来想着洗干净了就把他送回家长那里,谁料洗手泡沫冲到一半,他忽然扭头一脸难为情地跟钟弥说“姐姐,我想嘘嘘,我忍不住了。” 钟弥措手不及“什么嘘嘘” 他小声请求“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脱一下裤子我穿了好多裤子。” 钟弥满头问号,阵脚大乱。 她没有帮人脱裤子的经验啊,像是为了反驳她的不自信,脑子里忽的窜出少儿不宜的画面,好像好像,也帮忙过,但地点不同,性质完全不同,钟弥更乱了。 小朋友哇一声张嘴,急得说哭就哭“呜呜呜姐姐我要尿裤子了。” 钟弥忙稳住他,余光一瞥有人进来,是戏班里的武生,脸勾好了,扮相还没弄全,裹着黑棉袄过来上厕所。 钟弥一声喊住人“等等等带他一起去快快快他要尿裤子了,千万别千万别忍一忍” 这下,从钟弥一个人忙变成两个人忙,男厕所钟弥不方便进,就在外面等着。 隔间里,小朋友很害怕,呜呜呜喊着好可怕的大花脸。 武生是粗人,也服了,嫌弃说“你这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