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蹒跚着步伐,面容枯黄,身上或有随意绑扎的伤口,拖着自己随身即可携带的行李,麻木地行走,偶有打骂嚎哭喊饿喊疼喊热的孩子。 或有豪富能有代步的牛车、马车、护卫,行迹轻松些,但也是灰头土脸,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一脸的晦气和惊疑未定。 甘小草几人面面相觑:这场逃荒,全民逃荒,自始是真的开始了。 他们无所谓谁先踩踏先机,现在他们都是同一条起跑线了。 他们逃离丰定府也有小一旬了,进入安定府,只能说是逃离了最中心的地震带,给了一线生命的希望。 “快,我们也上车,赶紧走。”陈木匠从贺老爷那里回来,催促着大家赶紧启程。 高浪自己跳上了驴车,由甘石头护车,晃着个空桶,倒也算辛酸的轻便了。 陈木匠和甘明发则坐在牛车上,神情严肃地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 “前面有一个小镇,叫民安镇,何老爷在那里有个别院,不知道地龙之后变得怎么样了,何老爷那里基本没水没粮了,去补给,也给我们一些。” 甘明发回头看了一眼,被远远抛在后面的难民群,长叹一声,摸了摸老牛的牛头。 老牛“哞哞”地甩开了他的手:丑拒,烫死我了。 他们这一行在驶入民安镇的官道的时候,就开始缓慢行进。 因为路被堵死了。 无数的豪富要出城,也有无数的百姓村民要进城。 出城的是携带了物资和家人逃难的,进城的是进去趁机抢东西的。 多亏了何家的护卫,他们精神奕奕,手提长刀,比那些精神萎靡、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百姓来说,有威慑多了。 那些本想要趁机趁乱上来刮一下这些有钱人的粮食的或者什么都好的人,看见这些护卫和长刀,不免都退缩了。 保命要紧,抢东西还能有下一家。 甘小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牛车偶被撞得里面都晃荡一层。 窗外的抱着一袋糙米的疯疯癫癫的人,紧紧地抱着,脸上的笑容狰狞,额头都破了,血哗哗地流,流入了米粮袋子。 他孤身往前走,与无数个饥饿的百姓面对面。 不知道谁先动的心思,最后他被一群人围起来,不知道谁善谁饿,有人留在了现场,被踩踏,被无视,被抛弃。 生命终止的那一刻,他估计是想着,他很快就能吃饱饭了。 …… 明发媳妇只能把东西全都绑好,避免东西摇来晃去砸人。 “呀,呀呀,啊,吖啊啊。”小奶虎被甘露珠抱在怀里,可它一直在嗅,一直在找一个味道,挣扎个不停。 甘露珠手忙脚乱地捧着它,虽然它刚出生,爪子不锋利,但也是有爪子的。 甘小草看着它扯着喉咙的模样,愧疚不已:“这般天气,唉,森林之王跟着我们这样奔波,不知道是福还是我的过。” “这怎么能不是福气呢?它这么小,爹娘死了,那肯定是跟着我们还能有个活命的可能。”甘露珠轻轻地摸了摸它柔软的短毛,就递给了甘小草。 小奶虎到了甘小草的身上,似乎是真的找到了娘一样,许是当初它娘的血混着甘小草的味道,让它疑惑。 但是最后,只留下了甘小草的味道,没了它娘的味道了,它就只接受甘小草的味道了。 甘小草心想,若不是她,它能有娘的,她怎么能不愧疚呢? 也是奇了,即使小奶虎肚子饿,可它趴在甘小草的肚皮上,感受着那种一动一动的感觉,它的爪子钩住她的衣裳,很快就睡过去了。 “呀!真的可以。”陈可都诧异了。 明发媳妇见怪不怪:“你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把你们背在后背上,你们就睡着了,我们在前面干活做饭,一点都不耽误。” …… 民安镇,一点都不民安。 他们终于进了城之后,发现街道上的铺子被人砸碎了好多,大门一破,谁都能进去抢东西。 民乱啊,民不得食,民何来安。 因为地龙翻身而倒塌了一半的屋檐梁柱,就跟推倒重做的施工现场一般,乱糟糟的。 里面的废墟,还有小黑点在里面翻动,尽量地寻找着能吃的,或者银子。 平常馋的、贵的布料,珍玩,羽扇,手工,如今都是累赘。 他们唯一接受外露的只有粮食和水,银子最好能够藏上一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