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有些许涣散,“这刑罚台不是人待的地方,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想法子离开刑罚台吧!” 过去? 怎么可能过得去? 她被伤成这样,五脏六腑都被震坏了。 即便今晚天君不下令搜捕,她怕是也活不过三日,何来的时间等这件事过去? 孟云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珠从缝隙里流淌出来。 “祖父,云儿不孝,生前不能给祖父尽孝,死后也要让祖父背上骂名。”她哽咽着说,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她没有脸面,去面对自己沧桑的祖父。 温暖而又粗糙的大手,在她脸颊上划过,“云儿别怕,祖父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刚落,孟之善将拇指按在孟云的眉心。 一股股灵力顺着拇指从年老的仙躯往年轻的躯干里过度。 孟云猛地睁开了双眼,惊慌失措地喊着:“不要,祖父,不要!!!” 可她伤的太重的,根本没有力气抵抗或者躲闪。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祖父那张严肃的脸上出现了鲜少的柔和。 祖父微微笑着,那么慈爱,那么可亲。 这是孟云极少能在祖父脸上看到的表情,她控制不住的落泪,心中的懊悔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不比了,什么也不比了。 颜汐浅,卿晏辞,谁都无所谓,只要一切能重来,她不跟任何人比较,也不要任何人了,她只要祖父。 孟云哭得歇斯底里,五脏六腑的剧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痛楚。 她宁愿死,也不要祖父耗费毕生的修为来救她。 孟之善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直至整个人脸上的皮肉都像是干枯的树皮贴在骨头上。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像是干涸的溪流,开始出现龟裂。 拇指上流经的灵力也越来越淡薄,可他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对孙女露出笑颜了。 孟之善心里何尝没有悔。 就在数日之前,他亲眼看到孟云往一枚护身符里塞了一枚至阴至寒的魔铁,而第二日,刑罚台便出现了魔族兽化的事情,他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 可孟之善知道,孟云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 在刑罚台这种地方,需要的就是狠心之人,心越狠才能立足越稳。 孟之善唯一的儿子,就是因为心肠太软,被天牢里的囚徒利用,才会连累妻子和他一起送死。 失去了儿子和儿媳的打击,让孟之善一蹶不振。 一夜白头,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从那以后,善之一字,让他深恶痛绝,而后更名为孟竹,从此再不提自己的本名,孟之善。 刑罚台不需要善念,需要的是心狠和无穷无尽的算计。 不论是和囚徒之间的算计,还是和同僚之间的算计,一刻都不能停。 孟之善为了让自己的孙女能够在这么冰冷的地方生存下去,他只能细心的栽培,一步一步,让她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了。 或许浑身冰冷的人,比一个妇人之仁的人还要难以活下去。 正如他此刻躺在卧榻上,早已经泣不成声地孙女。 孟之善浅浅笑着,“云儿,是祖父没有保护好你,你不要怕,也不要哭。” 他轻抚着孟云的额头,把自己欠她这几百年的慈爱都补回来。 直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响来势汹汹。 孟之善将手覆在孟云的双眸之上,轻声说:“云儿不怕,睡一觉,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伴随着孟之善的华语,孟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喃喃着祈求祖父的声音也慢慢的消失了。 咚的一声,房门被外头的将士强行撞开。 孟之善连忙擦掉孟云脸上的泪水,扶着卧榻的柱子,缓缓站起身来。 为首的将领倒是个懂分寸,识大体的。 这位孟竹仙翁毕竟年长,又是从老天君那一辈就开始为天族尽心尽力的老者,自然是受人尊敬的。 将领拱手,“仙翁恕罪,奉天君之命,搜查刑罚台,还请仙翁配合。” 所幸,孟之善这百余年一直待在刑罚台,很少外出,众人对他的模样也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