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眼泪,而后直接打字道事后的后悔是最没有用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你只不过是做了对你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已,现在即便良心不安也没有办法重做选择。既然如此,你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吧,以后做个你爸喜欢的小孩就好了。 打在屏幕上的字一下子触动了陈建和的某根神经。他用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目光沉沉地看着周始,“这种事情是说忘就能忘的吗你说得那么简单,其实是因为你真的觉得我伪善、觉得我烂、觉得我无可救药了对吧” 看着陈建和那双水汽湿润又漆幽透明的黑色眼睛,周始打字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但你是真的想要变好吗 陈建和抿了一下正在往外渗出血珠的嘴唇,轻声问他,“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变好吗” 周始注意到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珠里带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希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正藏在一个脆弱的外力一碰就会碎掉的蛹壳里。 人要是自己真的想要蜕变的话,其实是可以蜕变成功的,只不过若想要破茧成蝶,必须得首先做好头破血流的准备。想到这里,周始将那个他已经修复好的三阶魔方从随身挎包里拿了出来。他把写着小和加油哥哥爱你的那一面摆正后递给陈建和,而后在对方怔愣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下打字道只要你真的想要变好的话就可以。你的哥哥不是还对你抱有期待吗你要加油。 “可是,可是我做错了事。”陈建和看着魔方上的字,眼眶忍不住再次湿润起来。 周始打字道那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能够为菜头做的事。不要逃避,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自动解决的,你要直面它解决它。 陈建和泪眼朦胧地看着周始道,“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工作为菜头还他要赔给罗圣杰的那一百五十万台币了。可是他现在很恨我,肯定很想和我划清界限,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愿不愿意让我帮他还。” 周始思索了两秒钟,随后快速地打出了一段文字虽然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你帮他还钱,但他的家人肯定是愿意的。而且我并不认为菜头会恨你。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不是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菜头他应该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恨你对吧 “对。”陈建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然,“他确实没有亲口对我说过恨我。”说完,他仿佛跟鼓励劝慰自己似的又说了一遍,“菜头没有说过恨我。” 周始接着打字道他对你的感情很深。如果你不想失去他的话,你就从你力所能及的能为他做的事情开始做起吧。 日头已经彻底坠落下去了,月亮渐渐盈亮,巷子外面的街道已经被灯光点缀成了流动的光河。陈建和看着对方那双沉静无波的好似能够连皮带骨洞穿他的一切的目光,垂下头郑声说了句“谢谢你”,然后就抬脚快步走出了巷子。 回到家后陈建和把他不准备念书了想要退学打工为菜头还赔偿金的想法和妈妈柯淑勤说了。 妈妈柯淑勤没有反对。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倏然叹息着说了一句“你长大了,懂得负责任了,这是好事”之后就走进厨房一边抽闷烟一边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找能帮忙给陈建和安排工作的人。 托了妈妈柯淑勤朋友的关系,陈建和得以去汽车修理厂当学徒学手艺。 带他的师傅是个身材矮胖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动不动就会动手打人。为了帮菜头还清那一百五十万台币以及学到能够糊口的本事,陈建和仅用一个白天就学会了忍气吞声。或许是因为每次在挨打的时候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一种类似赎罪一样的感觉吧,连他自己都很惊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