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此时,她坐在灵池中的玉座上,仍是苦苦吸收着卷轴上的法咒。这进度当然是缓慢的,但她也已经竭尽了全力。 外面,海无脊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焦急地道:"少神少神您能听见小的说话吗?" 九溟不得不睁开眼睛,她擦去脸上细汗,问:"何事?" 海无脊道:"少神,木鬼长梦的药童又在弱水外吵着要见您,已经被诸神打落凡间了。" 九溟嗯了一声,说:"他好歹也算木源之后,水源会留他一条性命的。即便受一顿打,也不妨事。" 殿外,海无脊顿了顿,还是说:"少神,他说他说木鬼长梦病死在桐叶草堂了。" 九溟整个人凝固成雕塑,许久之后,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喔。" 海无脊不再说话,她于是闭上眼睛,重吸收那个法咒。法咒摇摇晃晃,纵然不稳,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没入她的身体,被她所吸收。 趁着她调息的时间,恒渊灵尊问:"木鬼长梦是谁?" 九溟熟练地调息,道:"一个朋。" 恒渊灵尊说:"朋故去,你还能静心吸收法咒。想必不算熟识。他的药童为何甘冒神谴,也要前来通知你?" 九溟目光虚无地注视前方,许久才道:"因为我与他之间,也算是有点交情。" 多少个日夜晨昏,多少的笑泪交织,多少次患难与共,又多少次相伴相依。最后,只剩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结语。 恒渊灵尊草草闻听,只觉平常。 九溟也很快就开始吸收下一个法咒。仿佛方才的事,只是过耳云烟。 黄昏时分,屠疑真君仍旧前来,为她带来小食,又为她护法,再送她回海洋。 九溟神色如常地向他道谢,甚至照例妆容精致地做了一个时辰的货品展示。 她冷静地处理完一切事宜,方才前往桐叶草堂。 草堂冷冷清清,往日蓊郁药田也瞬间丧尽了生机。九溟缓步走进去,烛火如。堂前门板被拆下一块,铺在屋中。上面睡了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因为其母是凡人,所以他死之后,也并未化为木身。他仍穿着那袭发白的青衣,可因为瘦成了枯骨,青衣也太过宽大,罩袍似地笼盖了他。 他生前也算是救人无数,可现在,桐叶草堂并没有其他人前来。那个遥远的木鬼世家,在他失去价值之后,连一个身后体面也不屑给他。 药童伏苓跪趴在尸身边,他今日强闯弱水,受了不小的惩罚。虽不致死,却又哪还能硬撑? 九溟走上前,发现他早已昏睡了过去。听见声响,他吃力地睁开眼睛。 "哇--"清九溟,他嘴一撇,终于哭出了声音。"你怎么才来?!"他扯着九溟的裙摆,再没有平日小药童的稳重,像个失去依靠的孩子:"你怎么才来,你们不是相吗?" 他撕心裂肺,一声又一声地质问:"你们不是相吗?" 九溟轻轻抚摸他头顶,许久问:"买纸钱了吗?" 伏苓仍旧痛哭,嘶声喊:"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对他?为什么啊?" 九溟不答,只是温和地再问:"棺木也没有准备吗?" 伏苓喉头泣血,哭得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