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趴在姜铳宽厚的脊背上,双手交叉抱在他胸前,任他背着自己在雪地中艰难行走。而她的背后,仍然背着那口锅。 冬日的阳光并不热烈,懒懒地晒在素颜身上,让素颜舒服地眯了眼。这样的阳光这是她最喜爱的,若是她有枝叶,早已摇摆了起来。 他们一路向西,寻着原支的忽狼营留下的痕迹前行。 姜铳原本计划带千人先行军从阜川拦截忽狼营,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由原支二王子拿托亲率的万人大军。 原支王戈勒的长子锡阂已被时年十七岁的姜铳击杀。拿托做足了准备,气势汹汹要拿下姜铳的人头,为王兄报仇。 即使姜铳亲练的金霆军将士们个个以一当十,但耐不住天气恶劣,在与对面万人大军的长久消耗战中溃败。 留守的金霆军此时一定得知了此事,因为姜铳未按约定时间返回。 当初姜铳与父亲商议,若是行动有失,父亲姜毅将亲自追击忽狼营。如今不知父亲的军队行至何处,但跟着忽狼营一定没错。 姜铳料想过行动可能失误,但没想到他遭遇了从军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 姜铳曾告诉素颜怀疑军中有奸细,但他暂时还不确定是谁。 素颜当即道:“有个人一定知道谁是奸细。” 姜铳好奇问道:“是谁?” 素颜只是说:“是个常常不守诺言的人。”然而她不再说下去,只是沉默而落寞。 姜铳并不知道素颜说的是谁,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自从遇见素颜的那一天起,他就觉得他与什么人的联系好像断了,让他觉得内心不踏实甚至空落落。就好像是内心一直住了一个人,为自己出谋划策,影响自己从小到大的各种行为,但是这个人,忽然就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少了这份联系,他突然觉得无所适从。 他自由了,没有人再规划他的行动,但他似乎又有点渴望这种束缚。 这究竟是怎样奇特的感觉,姜铳说不清楚。 素颜身上显然还有很多秘密,但姜铳知趣地不去问。况且,他的使命是守卫大淮,于大淮无损的事情,他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 此时的姜铳轻松地背起素颜,跋涉在足足有一尺厚的雪地中。 路途遥远,素颜又不太爱说话,姜铳觉得这雪景也萧瑟,让习惯了热闹的他不太适应,于是主动打开话匣子,讲些姜家的事、军队的事,也不管素颜想不想听。她不说话,正好当个倾听者。 阜川这一仗输得惨烈,是姜铳栽过的最大跟头。他内心愤懑,此刻借闲聊缓和了一些积压的情绪。 “哎,仙女姐姐,其实我好想回家,”姜铳叹了口气,一边说话一边嘴中还冒出白气,“我已经两年不曾见到母亲了。我们父子三人都在外打仗,她一人留在京都。她在家书里说,想我想得紧,养了条狗都取名叫葱儿。” 铳儿,葱儿。素颜忍不住笑了一声。 姜铳听到背上的素颜轻笑,也笑了笑,接着道:“可是,这仗打得像是没有尽头。从我未出生前就开始交战,不知道会打到何时。母亲常常独守京都望眼欲穿,而我这个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最不能于她膝下承欢。” “有人渴望在战争中建功立业,可战争太残酷,我宁愿我没有这种建功立业的机会。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陪着父亲、母亲、大哥,还有葱儿,我们一家人能常常在一处。” 姜铳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没有人能一直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