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抄着小道,紧赶慢赶的跑了三四日,中途又换了水路,硬是把回程的路缩短了一大半,于夜幕时分进了黎州的地界。
其实原本也不必这么赶,只是回程的路上多了一位死遁的王妃,随行的侍卫们总有些做贼心虚,想着早回府早安心,而那两位主子嘴上说着不必担心,但也不想再多出些什么变故,也默认了这逃命似的赶路。
当写着黎州二字的城门映入眼帘时,周珩悬着的那颗心算是落了地,总算是到自己的地头上了。
凌安若看着周珩骤然放松下来的脸色,轻嘲道:“我当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看来你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淡定自若。”
周珩心情不错,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不在焉的呛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说话注意点,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头上。”
“对不住,现在这里应该算是我的地头。”凌安若说着,也好奇的掀开帘子往车窗外瞧,只一眼就被城里的繁华迷了眼。
和京城的庄严肃穆不同,黎州的夜晚极为热闹,茶楼酒肆灯火通明,谈笑声和叫好声时不时透过门扉传到街上。千娇百媚的姑娘们站在门口挥舞着香帕,甜腻的脂粉气就随着夜风钻进了车厢,熏的凌安若的鼻子隐隐犯痒。
她甚至还看到街边上摆着一连排的小铺子,上头都是一些没见过的小玩意,不像是一个地方的特产,更像是从各地汇集过来的。
“那些当然不是黎州特产,都是游走各地的商人们带来的稀奇货。”周珩主动解释道,“黎州与阳州毗邻,又共享同一条越江水,在阳州的商人自然也愿意多跑一趟,来黎州做些买卖。”
周珩这么一说,凌安若就明白了,阳州靠海,河道也多,又正好处于运河的交叉口上,是天下商人的汇集之地,而毗邻的黎州多多少少都有所惠及。难怪她一路上看到的马车都各式各样,当铺也不少。
“这么看来,先皇可真是疼你啊,把这么个好地方给了你。”凌安若感叹道。
周珩点了点头,理所应当的道:“可不是么,羡煞了多少旁人的眼呢。”
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慢慢挪着,等挪过了一条主街,路面才宽松了不少。
凌安若看着马车跑进另一条巷道里,这条巷道上都是民居,可只有一个牌匾,上头写着崔府二字。
凌安若看见崔字有些在意:“这个崔府挺阔啊,大半条街都是他家的。”
“嗯。”周珩说道,“崔氏在黎州是有名的富商,可惜族里子孙不争气,这么多年落败了不少,风头被孙氏抢走了不说,还赔了不少铺子进去。本王听闻,崔氏风头最盛时,还和孙氏比富,谁家用银票先烧开水,谁家就是黎州城里的头儿。”
“是么?”凌安若好奇的问道,“那最后谁赢了?”
“我听人说是崔家,后来孙氏有了别的买卖,也就举家搬去了虞州。”
“嗯?”凌安若不禁有些奇怪,“既然是崔氏赢了,按道理整个黎州的买卖都还崔氏说了算,怎么还落败了?”
“这谁晓得。”周珩满不在意的道,“但总逃不过吃喝嫖赌几个字呗。不过现在崔氏的当家人是一个叫崔廷越的人,年纪不大,但手段挺多,心也够狠,若非有他,崔氏怕是连那半条街的宅子也保不住。”
“你说是谁?!”凌安若倏地转过头看向周珩,眼睛睁的溜圆,连问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分。
“崔廷越。”周珩重复了一遍,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么?”
凌安若现在是真的震惊了,她没想到这个崔氏是她外祖家的崔氏。
她刚要开口,马车“吱”的一声停下了,车门也被侍卫叩响:“王爷,姑娘,咱们到王府了。”
“嗯,知道了。”凌安若开口应着,现下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看向周珩道,“等会儿再和你解释。”
王府里的人提前得了信,早就出来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