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念洗漱好下楼。堂屋里没有冉银的身影,八仙桌上已经摆好早餐。
冉银应该在院子里侍弄果蔬植物。
家里院子常年都种着点菜,小白菜,胡荽,葱蒜,还专门搭了木架子,上面几种爬蔬的藤蔓纠缠不清,有黄瓜、丝瓜、南瓜、还有苦瓜……全是瓜。
额外还有几株万年青,明明是极好养活的植物,却在冉银的打理下两三年才开一次花,别人家壮实的万年青都是年年开花。
周念看着桌上的丰盛早餐,觉得冉银侍弄院子里那些玩意,远没有侍弄她上心。
小米粥,煎饺,卤蛋,酸黄瓜。
只要周念的目光在食物上转一圈,她的胃立马就能变成巴甫洛夫那只一听铃声就流口水的狗,立马翻涌出呕意。
周念抬手掩住唇,肩膀崩紧,微咬着牙把一股又一股的不适感往下咽。
起码在冉银浇完水进来时,她看上去已经是正常的模样。
冉银在周念对面坐下,一坐下就说:“刚隔壁孙婶给我说,昨天鹤千刀他儿子把肖护的车给砸了,可怜的孩子一定被吓得不轻,居然这都没报警。”
周念反应过来,原来昨天那个鱼泡眼司机叫肖护,他才不可怜,就凭他骂的那些难听字眼,就当属活该。
即使算不上罪大恶极,也绝对和无辜沾不上关系。
周念舀勺粥送到唇边,粥粒是一颗一颗喝进嘴里的,不会超过四颗就会停下,咀嚼数十下才会再开口。
她听着冉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说到鹤遂的爸爸时,都是叫鹤千刀。
“鹤千刀。”周念觉得这名字有点怪,“真名就叫这个吗。”
冉银替周念剥好一颗茶色的卤蛋,放进她面前的碗中:“鹤千刀只是镇上人的叫法,他本命叫鹤广。”
鹤广以杀猪为营生,也就是个屠夫,宰杀的猪要亲自打整,开膛破肚处理猪下水,日积月累的千刀万剐。
一年到头经手的猪几百头,有次鹤广在打牌吹牛皮时自嘲是个杀千刀的,以后大家干脆叫他鹤千刀得了,众人哄笑,自那以后,鹤千刀的诨名就叫开了。
周念静静听完后,想到罗强昨天说的那件事——鹤遂被他爸用几寸见长的杀猪刀架着脖子。
她现下心里的滋味难说,总之不算轻松。
对面的冉银瘪了下嘴,语气不屑:“依我看,鹤遂那孩子以后也得和他那个爸一样,酒嫖赌毒一样不落,迟早要被抓去吃牢饭。”
周念垂下眼,安静喝粥没接话。
冉银话头一转:“还好妈妈有七斤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不然换成鹤遂那样的坏孩子,我不得被气死?”
周念:“……”
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她昨天找鹤遂搭话的事情,否则一定会生气。
四十分钟过去,周念终于吃完盘中的所有食物,慢吞吞地兜着胃站起来。
照常准备去二楼拿画具出门写生。
刚到楼梯口,冉银叫住她:“七斤,你昨天的橘子在哪里买的?”
“就在之前常去的那家。”周念温吞回答,“怎么了吗。”
冉银作为全职主妇,熟悉日常的柴米姜醋茶,也自然不会遗漏某些细节:“称给少了,少了三两。”
周念立马想到那个被塞到鹤遂手里的橙黄橘子,心里一慌。
这不能说实话。
情急下,周念只能冒险说:“回家的路上太饿,我就吃了一个。”
冉银眉一骤,语气里多出长辈的严厉:“下次不要这样,你吃的东西都是要先称重,计算好量再吃的。”
“对不起妈妈。”周念马上熟稔道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好,去拿东西出门吧。”
周念上楼进画室,准备出门要用的画具时,留意到画具箱里的漱口水空瓶。
拿出空瓶扔进一旁垃圾桶里,然后又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