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祁然这句回答的尾音很轻,好像飘渺得不给叶初棠任何抓住的机会,可是这两句话的力量,已经足够令每个字都真切地落在她的心上。
叶初棠的心尖颤了颤,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这般看淡往事,一拥而上的愧意令她的头稍稍低垂,轻声道:“对不起。”
陈祁然猜到她多半是想多了,笑了笑:“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是我自己愿意回答你。”
叶初棠太乖,使他不知不觉间对她剖开了心扉,她每一回都听得认真,在接受他的这些负面回忆时,从未表露过任何不耐烦的情绪,甚至时常会说些暖心的话语。
真算起来,要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才对。
光是这个下午,就把她当作树洞那样一番倾诉。
叶初棠怔怔地没有开口,尤其是陈祁然的直白好像使她更清晰意识到这段时间的付出有极大意义。陈祁然无法光从表情就能判断她的想法,于是像是想要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转而给她讲了些关于孖记的事情:“兰姨他们之所会开孖记,恰恰就是顺应了上世纪时代的浪潮。”
“每一件茶餐厅都有自己的特色,孖记好像也一直有在调整成品的配方。”
“这些内容说不定你后面写报告用得上。”
这一天他们聊了很多,他们之间的话题很纯粹,都是围绕着自身或者孖记去聊。
叶初棠心中的欢喜使她沉溺在这些言语中,又希望着这个下午可以永远定格。
她不敢直视陈祁然,只能始终看着远处,天星小轮不间断地从中环码头与尖沙咀往返,再用余光去窥探他的小动作。直到太阳下山,维港上空开始出现晚霞,让她愈加贪恋这一刻,如果可以和他拍照,更是再好不过。
叶初棠的父母对她信任至极,她在收到陈发询问要不要来接她的讯息才想起答应了方秋倩要回家吃饭。
叶初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回复后,她抬起头,总算可以明目张胆地看向陈祁然:“我要回去啦。”
来之前便和他说过会回家吃饭,毕竟今天已经占用了他很多时间,她知道要适可而止。
“好,我带你下去。”陈祁然应声后便从水泥护栏上跳了下来,也不出声催促,而是静静等着。
叶初棠被他口中的“带”字戳中心坎,不敢显露此刻的情绪,直起身平稳地落在地面。
下楼梯比上来时要好走得多,叶初棠便没再借助陈祁然的手来支撑,她的思绪却活跃了起来:“你今晚吃什么?”
“嗯?”他像是没有听清楚这个问题,接着关心起了叶初棠,“有人来接你还是自己回家?”
就算他在这方面对叶初棠有所了解,也知道她平时上下学有司机接送,但是不能因为暴露这个事实而令她感到有所冒犯。
她实话实说:“我搭的士回家。”
两人重新走回楼下,晚市的忙碌使其他人抽不出身来跟他们说话,兰姨和财叔招待着新进来的客人,陈祁然轻声对她说道:“我带你去的士站。”
孖记茶餐厅距离的士站有些距离,出门后微风徐徐,叶初棠的发丝被吹拂得像是故意飘向陈祁然那边。她用手整理了好几次好像也毫无意义,却被他出声制止:“不用这么麻烦,只是头发,没关系的。”
她这才停下了动作。
两人并肩走得很慢,但是一路无言,好像刚才在天台将话题彻底聊尽,可是从两人的神色上看又像是意犹未尽。
他们沉浸在当下恰如其分的氛围,直至走到的士站才被高峰期打破,路边已经排了一小条队伍,陈祁然不可能留下她一个人等待,说道:“我和你一起排。”
叶初棠仰起头,重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今晚打算吃什么?”
“那就帮我决定一下,直接在孖记吃还是去麦当劳?”他不打算再做无力的隐瞒,干脆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