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崇仁想多了,江玉滢没有在信里写什么践踏佛法,亵渎佛门的内容。
不过就是普通地问问众人的近况,多日不见崇静大师,崇慧大师长高了没有,有没有偷吃东西,崇德大师是不是又学了些新诗词,崇仁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不,连带着寺里她认得的和统统问了一番。
江玉滢下山才一月不到,哪里能有太多翻天覆地的变化。硬要说崇仁终于会写自己名字的第二个字了,至于第一个字?他嫌笔顺太多,没人抓着胳膊肘一笔一划教,怕是一辈子学不会了。
而至于心心念念的崇明,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像是刚入寺的新居士般问了个透彻。
早殿,晚殿念了什么经文,过堂的斋饭有没有变化,出坡种下的菜熟了没有,百丈怀海大师的规矩是不是又多了一条。
人家大师都仙逝多少年了,要提只能靠给老住持托梦了。
崇明逐字逐句看完,不仅没被吓着,倒是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一弯新月绽开了,面前也浮现了江施主歪着脑袋问东问西的灵动身影。
看样子,腿上的伤应该没有大碍了。
这是自然,江大善人为了女儿的伤费尽了心思,草风堂的大夫看过后还是不安心,又去请了名医,还特意去寻了产自西域的名贵药材。
伤筋动骨一百日在银子的助力下能缩短一半,若是江玉滢能听从大夫的嘱咐,好好呆着不要乱动,还能痊愈得更快点。
但要她乖乖坐着可比请名医,用名药要难上太多了,一会儿要学棋,一会儿要书法,一会儿要去集市置办物件,一刻都不肯消停,弄得江大善人焦头烂额。
信里还提了件重要的事情,邀请崇明和几个孩子仲秋时节到江家暂住几日,逛逛朝安城的秋灯会。
仲秋对于佛家寺庙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来参拜的香客众多,灵隐寺也安排了宣读功德主,敬设祈福牌位,恭迎月光菩萨等一众江玉滢没有丝毫兴趣的法事。
其中最重要的莫属于法会之际,于佛菩萨前朗声宣念“功德主芳名”,并祈愿佛光注照,加持护佑。
通俗点说就是把这年给寺里捐了香火钱的人从多到少排个序,然后取前几个念名字,求得佛祖保佑。
江大善人给香火钱的时候也会以女儿的名义,想为其也求得些庇佑,所以每年宣读功德主的时候,第一个念的不是江大善人就是江玉滢,寺里的和尚虽没见过江大小姐的人,但名字是耳熟于心的。
崇明第一次听到“玉滢”字时便想到了贯休大师《赠景和尚院》的那句“炭火邕湖滢,山晴紫竹凉”,有玉石击盘之清脆,又有盈盈秋水之清澈,甚是好听。
直到见到江玉滢的真容,的确人如其名。
“你啥时候还俗?我记得寺里还给银子来着?”
身后突然传来冷不丁的一声。
崇明回过头去,瞧见崇仁满脸写着好奇,眼睛亮得很,就是问的问题让他二丈摸不着头脑。
思来想去崇仁还是在意信的内容和看看崇明的反应,就一路跟着他来了藏经阁,也没特意躲藏却愣是没被走在前方没几步的人发现。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让崇明愣住了,“还俗?师弟何出所言?”
同时愣住的还有发问的崇仁,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信里没提让你还俗?”
莫非是自己算错了,江玉滢没提让崇明还俗当她相公的事情?
“信里写啥了?”崇仁问了声。
本来让他看一遍信便能知晓,可崇仁识字不多,崇明便解释说:“江施主在信里寻问了寺内的近况,还提了让众人仲秋去江家暂住几日。”
待江施主痊愈后回寺里好好教授,应该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读书了。
崇仁将信将疑,他不认识几个字看不懂信,若是崇明睁眼说瞎话糊弄也无从知晓,不过转念一想,他可没这个定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