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尹惜华已经踏上了翠云山上望川亭。
亭虽然只在半山腰, 可已经足以俯瞰鄞州城。
尹惜华望向了这座城池,有那么一瞬间,尹惜华内心之中也是生出了一丝模糊的惆怅。可是比起这缕惆怅, 尹惜华更希望鄞州城就这么毁了去。
然而就在此刻,一抹烟尘却是润如了尹惜华的眼中, 令他忽而一怔,然后轻轻的眯起了双眸。
此时此刻,一道烟尘就此涌来,那道烟尘之中蕴含了一股子肃杀之气, 是军队行军方才有的烟尘!
望尘便能辨之!
可如今鄞州之地备军已为吴沉山所掌。吴沉山经营多年,本地地备军中四成皆为他之心腹。
备营中剩下六成兵士, 皆让吴沉山以矫令调走远去,不能掺和今日之乱。
为求不出纰漏, 吴沉山甚至还安插心腹在调走的地备军当中, 会每日向自己写信汇报,以此掌控这其中动静。
只要驱使剩下四成军队, 足以助力陈济,掌控鄞州城!
可既然如此, 为何仍有烟尘滚滚,竟有军队行进?
为何这鄞州附近, 竟藏有这样一支军队?
远远望去,尹惜华只窥见这支军队旗帜是黑底金边,那便是河州置制使岳澜旗帜。这支军队,竟是千里迢迢,从河州调运而来?
尹惜华蓦然眼波一颤,面颊透出了几分恼意。
只因为他想到自己似乎还有一位故友,可巧正好在河州置制使下任职。
而且尹惜华毕竟是个聪明人, 那么聪明人就会觉得也许这件事可能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时他耳边听到了徐慧卿一声低低轻呼。
然后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润入了尹惜华的眼中。
对方一身青衣,面颊之上戴着一面铜制面具,大白天搞这种行为艺术,颇为鬼祟。这么一张面具非但不能替他遮掩行踪,而且若大白天就此招摇过市,只恐旁人还会多看两眼。
尹惜华微微皱眉:“青虎,你倒是很少这般现身,可是主上有什么命令?”
尹惜华并未提及这位主上是谁,可在徐慧卿看来,可能也跟尹惜华身上种种神秘光环有关系。
若非如此,他一个顾大人身边幕僚,如何有许多人力财力布局鄞州之事,甚至还能打探出陈雀的身份,因而将陈雀送回去。
不过徐慧卿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甚至把自己演得十分乖巧,亦并没有将这些疑窦之处问出来。
这不该知晓之事,她原本亦不能知晓。
青虎似冷笑了一声,笑声之中似戴着几分古怪。
“尹惜华,主上让你运筹帷幄鄞州之事,觉得你当年既然受此羞辱,必定能顺主上心意,能将整个鄞州闹得沸反盈天。甚至你向主上献策,说以陈济为棋子,利用陈济的身份,趁势令天下大乱。你倒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如今呢?”
他说话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嫌弃,可见他跟尹惜华并不是很合得来。可尹惜华似未曾听出这些言语之中的尖酸之意,只气定神闲,不觉缓缓说道:“愿闻其详。”
青虎:“你可知如今率河州兵马来此平乱的将领是谁?就是你那位旧识杨炎。他入岳澜麾下,便颇得岳澜这个制置使的欢心和器重。更妙的是,他亦是世族子弟。可是如今,他却甘愿为了朝廷,来铲除鄞州城中叛逆。如此一来,又怎么能说鄞州世族有反叛之心?这只不过是有些人狼子野心,欲图挑拨离间罢了。”
青虎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而且不止外调的河州兵马,就连被吴沉山矫令调走的鄞州备营军士,如今也已经开始赶回来,可笑吴沉山自以为安插心腹,却被典狱司的红甲卫一手控制,不露半点消息。就连我们,也是半日前才发现端倪。”
尹惜华默了默:“想来就连鄞州城中关闭的城门,如今只怕也会重新开启,方便这些士兵入城平叛。那么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