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第一轮攻击时候,卫珉不但要躲避连绵箭雨,还要应付这幽灵般的专业杀手。
而现在,一道矮壮的身影倒在了射成刺猬一样的车夫身侧,胸口被大大的划破了两刀,观之触目惊心。
卫珉灵巧的杀死了这个幽灵般的杀手,扛过了对方第一轮攻击,保护了车上两名妙龄少女的安全。
他当然也是受了伤。
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还是那把握刀的手。当卫珉这只手稍稍用力时,血水就会顺着伤口流淌,将他衣袖染红。
卫珉慢慢的抿紧了唇瓣,任由血水将他衣袖染红,而他眼底顿时流淌了一抹悍意!
他一点儿也没提及自己的伤,因为现在不是说自己伤的时候,这场战争根本没有结束!这第一轮箭雨结束根本不算结束,甚至只能说是中场里的暂停。
现在卫珉像是染血的小兽,让他的战斗本能就此点燃。
当然不过几息之间,就证明卫珉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咚的一声,是一枚弩箭洞直接穿车壁,射入车内,距离林滢咽喉也不过是几寸之遥。
这一瞬间,哪怕是林滢这种胆子大的女孩子也微微有些恍惚。
是弩!是杀伤力比弓箭更为强大的弩。箭刺不破的马车车璧,如今能被弩箭轻易洞穿。
这样的弩,属于朝廷管制之物,是不许民间私藏、私用,甚至制造。
因为如此具有杀伤力的器物,
与此同时,卫珉更厉声:“快弃车!”
卫珉这样说时,是因窥见屋顶已有人架弩欲射。
林滢也只不过微微晃了一下神,她迅速的反应过来,飞快拉着杨蕊的手,毫不犹豫弃车逃生。
几乎下一刻,两人方才所据位置已经被弩箭射透。
“乌啼不断,犬泣时闻。”
“人含鬼色,鬼夺人神。”
“白日逢人多是鬼,黄昏遇鬼反疑人!”
“人死满地人烟倒,人骨渐被风吹老。”
念这首诗的是卖茶水的老徐。
上午时分,街角的茶铺客人也还不多。通常下午天气炎炎时,做活儿的汉子才会来茶水铺喝碗茶水,将自己凉一凉。
老徐是个屡试不中的老儒,如今也知命认命,开个茶水铺子赚几个钱养家糊口。
趁着没什么客人,老徐正摇头晃脑念诗。
他五岁的孙儿涵儿只顾着玩耍铺子前的木马,哪里理会老徐嘴里念什么?还咕哝着爷爷又念诗了,念得也不好听。
老徐失笑:“你这小娃儿,知晓什么事?只说当年,那位奉天将军作乱时,这天下成什么样子?这鄞州城中尚好一些,别处却是人鬼不分,只如鬼域。如今战乱方歇,也不过十多年光景,这年轻人啊,都不记得当年惨样子了。”
老徐是五年前迁来鄞州城的,他儿子女婿皆在当年奉天将军所造的那场叛乱中惨死,只留一个孙儿让他老人家带。
如今的老徐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也没什么别的想头,只盼这世道安宁,自己能安安稳稳的将孙子拉扯长大。
这世间百姓不就是如此,只盼能吃几口安乐茶饭。
不过如今这鄞州城仿佛也不太平了,出了两桩奇怪的案子,接连有两个妙龄少女被杀。
老徐听到一些议论,说这仿佛是大凶之兆。
据说当年奉天将军任天师作乱,鄞州城中也是接连发生凶案。
老徐听了这些,心里也觉得老大不痛快。
这鄞州城怎么能乱呢?一旦生乱,受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所以老徐干脆站起来了,气蕴丹田,不觉厉声道:“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又哪儿有鬼!”
他到底读了几本书,此刻觉得自己肺腑间酝酿了慷慨正气,仿佛要能驱散魑魅魍魉。
可偏偏这时,极古怪的一副画面却是出现在老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