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真希有好好上药吗?”
“我有给她包扎,真希体质不错,伤势总体来说也不算是很严重, 就是一部分淤青肿得很厉害, 看起来不好看……而且,应该会痛一段时间。”
“她们已经睡了?”
“刚去休息没多久, 真依应该已经睡了, 真希的话——”
珠代婆婆稍稍停顿了一会, 她微不可察的低头、温和看了眼自家少主, 接着很自然的继续开口:
“那孩子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假装没事的回房间休息了,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一时半会睡不着, 毕竟她是今天下午才受的伤, 没那么快好转, 而且有不少淤青都在后背和腰腹、稍稍动一动都会牵扯到受损肌肉。”
“而不幸的是, 真希的睡姿和她本人一样,都非常肆意不羁,想来入睡会非常困难。”
珠代婆婆说着,语气带上了笑意:
“所以我想,如果您愿意绕路去看一下真希,帮她把这点小问题解决,她应该能好睡很多。”
于是黑发绿眼的少年眨巴眼, 在走到连廊岔路口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掉头拐向另一边。
惠的步伐像猫一样悄无声息。
他每一步落地, 都像是被脚下的黑影吞噬了声响般,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发出。
考虑到他接受的训练和术式特性,这样寂静倒也称得上理所当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跟在惠身后半步距离的珠代婆婆, 也惊人的保持了同样高超水准的悄无声息。
珠代婆婆没经历过任何战斗方面的训练,也没有术式。
她有的,仅仅只是一丁点能够支撑她看见咒灵的微弱咒力。
但珠代仍旧能够做到这样的“悄无声息”。
因为她是禅院的女侍主管。
女侍主管不仅要善于管理内务,还得要体面优雅。
就像是封建时代富贵人家的婢女有代表家族脸面的功能一样,她们身上也有一套复杂的礼仪要求。
做杂活的佣人可以穿方便行动女袴,主管却得穿紧紧包裹身体,好看但极其不方便行动的色无地。
那相当难以迈步,但她们却不能让工作速度慢下来。
步子迈不大,那每一步就得加快频率;走路发出声音不优雅,那每一步就得斟酌到位。
她们被要求全天全年、无时无刻都要走得要像是在飘。
——因为男人觉得这样更好看,更体面。
人在无法反抗的时候,为了生存,便只能全力去适应环境。
而在被逼迫到了极点之后所迸发出来的潜能,要比想象中的更加惊人。
真希和真依的房间是相邻的。
更靠院子内侧的是真依的房间,外侧的则是真希的房间。
但在惠和珠代靠近的时候,反倒是真依的房间传来窸窣的动静,随后留着微卷短发的女孩率先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拉开障子门,向外探出头。
惠有些意外,他确定他和珠代绝对没有发出声响。
而且真依能够比真希更早的发觉他们,本身就是一件奇特的事——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但真依在五感上的确要逊色于胞姐一个度。
但很快,这点困惑就被打消了。
“汪——”
真依的房间,飞快窜出来了一只黄色的柴犬。
柴犬露出快乐到让人忍俊不禁的灿烂笑容,“嘤嘤嘤”地摇晃着尾巴就跑了过来,然后不停围着惠脚边打转。
喔。
真依把柴太郎带进自己房间了啊,那看来今天柴太郎应该是刚刚洗过澡。
那也怪不得真依会察觉到他们。
虽然没有声音,但经常玩捉迷藏游戏的柴太郎嗅觉被培训的特别灵敏。
在嗅到消失好几天的主人兄长的气味后,柴太郎便立即抖了抖鼻子,然后欢天喜地地拱醒了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