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一瞬间的窒息勾起了周渡某些不好的回忆。
他垂眼,手背却倏地绷得很紧。
其他人看见有人哭,八成会安慰别人,周渡只会觉得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又要改什么,神经质地幻疼。
他是在他母亲的眼泪下学好了,但关于对泪水、对爱的恐惧却始终笼罩着他,终年不散。
周渡手背的青筋已经鼓了起来,但还是挖起了陈翡的脸,给陈翡擦眼泪:“怎么了?”
“乖乖。”
“不哭。”
陈翡眼泪愈发汹涌,他张着嘴,湿润地喘着气儿,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
周渡僵了下,他这辈子没怕过什么,泪水算是一样,但他还是弯着腰,用粗粝的指腹给陈翡揩眼泪:“不哭。”
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
招人烦了?
他今天也没做什么有病的事,非要说就是他神经过敏,平等的针对每一个人可能会让陈翡很烦。他还明里暗里的拉着陈翡凑对,让所有人知道他俩在搞对象。
但周渡觉得陈翡不至于为这事哭。
唯一有点可能就是刚陈翡给他……觉得恶心?
周渡觉得也不至于,毕竟他把陈翡伺候得挺舒服,陈翡明显也不是很排斥这事,但他实在想不到其他事了:“是觉得刚才的事恶心吗?”
他还年轻,他很喜欢陈翡,他平常看着陈翡就心痒,忍对他而言其实是件相当痛苦的事,他也实在怕爱的人的眼泪,他幻疼得面部神经又有着轻微的抽搐,但还是温柔的给陈翡擦着眼泪,就是声音晦涩了点,“你要不喜欢,我们就不弄了。”
“以后就哥伺候你。”
陈翡想笑,但眼泪掉得更欢畅了,他抓周渡的衣服抓得更紧了:“你得一直爱我。”
周渡忍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在抽搐,但声音仍旧温和:“嗯。”
“还有。”陈翡蹭周渡衣服,很黏人,“你还不能离开我。”
嗯?
……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周渡给陈翡擦眼泪的手像被水洗过一样,他顿了下,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你哭就是要我一直爱你,不离开你?”
这话说得他好像很矫情一样,好吧,他确实挺矫情。不止矫情,他还缺爱,不缺到一定程度都说不出这种矫情的话的缺爱。
陈翡脸皮挺薄的,能说出这么矫情的话他应该觉得挺丢脸的,但他很容易被惯坏,他不仅不觉得丢脸,眼泪都停下了,还凶了起来:“不行吗?”
不只是爱,周渡忽然觉得泪水都甜蜜起来了,陪伴他十来年、总让他觉得有病的抽搐就自然而然停下。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稳。
周渡低头,搂住陈翡,把陈翡摁在他怀里,真心实意道:“行,无论发生什么,哥都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但陈翡听不出来,他还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唇瓣又被人轻轻地含住,一点点地吻着,细腻温柔。
唇齿接触,交换的是爱。
长长的拥吻后,周渡亲陈翡的鼻尖:“乖乖,”
“我好喜欢你。”
陈翡露出了双眼睛……他恰好正对着窗,他俩一回来就乱搞,都没拉窗帘,当看到夜空和璀璨的城市霓虹时,他确实是羞耻的。
但他很快想到他们这装的是单面窗了。
月亮注视着他们,淌下缠绵似水的银光,霓虹似星,映亮了半边天,陈翡没说他也喜欢周渡:“哥,看外面。”
周渡朝外看,只到了一轮月亮。
他就是弯了,也是钢铁直男,完全不懂艺术生的浪漫:“怎么了?”
“……”陈翡直白道,“今晚月色真美。”
周渡觉得:“还行吧。”
陈翡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拉住被子转了过去:“晚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