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离淮没说话。 在他决定把这些线索告诉叶星时,就已经料到了她会轻易推测出他离开南阳王府的真正目的——毕竟连瘦干儿那样近乎没有纰漏的伪装,也不过在短短几句交谈间就被叶星识出了破绽。 离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反正做都做了。无论是为了自由离开皇城,还是为了调查宴知洲而离开皇城,过程和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利用了叶星。 “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能在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下,想出这么一个孤注一掷的方法,”叶星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宴离淮的神色,意味不明地说:“倒是厉害。” “……当时你手上的那份布防图,是我离开皇城的唯一机会。”宴离淮低声说。 五年前,叶星十九岁,无论是武功还是处事手段,都早已碾压同龄训练者数倍。宴知洲那时有意将叶星培养成自己的副手,很多事情都会交给她去做。甚至还将南阳王府的布防图给了她一份,打算让她再详细改进一下炼药场的机关设置和守卫分布。 毕竟整个南阳王府里,叶星是最了解训练者和药人的人。 而那时,宴离淮正处于宴知洲严密的监视下,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会跟着十几个暗卫。一旦他做出任何一丁点会威胁到宴知洲的举动,恐怕还没等出手,便会被剑抵咽喉软禁在房中。 这些年来宴离淮破坏了宴知洲太多计划,眼看着宴离淮年岁渐长,锋芒显露,已经不再是当年毛毛躁躁的小狼崽了,他不得不防。 那个时候叶星和宴离淮虽然表面没什么交情,但私下里倒相处的很好。叶星闲来无事时,经常绕过宴离淮周围的眼线,潜进他房中喝酒闲聊打发时间。 而在一次酒醉后,宴离淮无意间发现了那张布防图。 这张图详细记录着潜伏在南阳王府暗处的眼线,以及炼药场所有机关的位置。 宴离淮这些年来看了不少医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趁着叶星睡觉时,偷偷抽出了布防图,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后来,为了让身边的守卫放松警惕,他找了个机会故意从三楼跳下,摔断了腿。自此整日在房中养伤,抱着医书闭门不出。 他愿意当个书呆子,宴知洲当然乐意,甚至更希望他能做一个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书呆子。 这两个月以来,宴知洲曾打着看望的名义试探过他,见他真摔断了腿,伤口也愈合得极为缓慢,才稍有放松。那些潜伏在院子周围的守卫,也渐渐撤走了小半。 日子就这样过了半年。 直到一天深夜,宴离淮悄无声息地暗杀了潜伏在南阳王府暗处的近五十名守卫。和十岁那年一样,他用匕首解脱了炼药场上备受折磨的药人,最后一把火烧了炼药场的药库,离开了皇城。 这一场毫无征兆的事故对于宴知洲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毁灭性的重创。药库中所有药毒,以及研制药毒所需的药材,全都成了灰烬。他辛苦花费数年精力培养的训练者也都死在了刑架上。 “我其实一直想不通你为何会背叛我。”叶星顿了顿,似是觉得背叛这个词太过别扭,片刻后才说:“后来我想,离开皇城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是我的话,也一定会毫不犹豫抓住——” “但你算计到了我头上。”叶星看着他道:“你觉得我会让你活着离开中原吗?” “你当然不会。”宴离淮说:“我活着就是为了查清当年阿娘的死亡真相,顺便杀了宴知洲。但既然我死了……这些事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