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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瑚和崔琮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如此决然离开的背影中获得力量,也无惧阴冷,忙不迭找座位。
按着甲乙丙丁天干地支排序,每排五十人。按理来说应该很好找的。可偏偏今年应报考人数多,据闻有一千五百多人,又特设了两厅堂为考舍。因此需得按着纸糊的灯笼所指方向,细细分辨,免得走错考区了。
崔恩侯瞧着自家乖巧的三个崽,抱着暖炉,慢慢悠悠的打着哈欠,找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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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琇顺着指引,找到甲排三十五座,拿出竹签上的座位号核对一遍后,才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无视左右考生落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他从考篮里拿出抹布踮起脚奋力将自己座位简单擦拭收拾干净。
然后崔琇又拿出干净的手帕擦擦额头的汗珠,观察了一下左右,确定还有些考生未到考场,离考试开始时间还远。
想了想,与其大眼瞪小眼的,还不如抓紧时间练习!
于是崔琇揉揉自己的小手,取下发带。
回想着自己学到的束发知识,他用小木梳捋了又捋,还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
确定头发光滑了,他转动发带一圈两圈,用力系好,打结。
又重新扎了个小啾啾,崔琇抬手摸了摸。
确定没有头发散落在外,崔琇满意的嘴角弯弯,才不急不缓的拿出暖炉,点燃银霜炭。
在崔琇附近的考生们:“????”
这四岁小孩吗?
竟然会自己束发点火?
莫不是富贵版的穷人孩子早当家?
不少人震撼着,但当时间流逝,一声锣响代表考试开始,便止住了自己偏飞浮想,专注答题。
崔琇看着副考官们,也就是皇子龙孙亲力亲为分发试卷,扪心而论觉得自己对大周朝颇有好感。
虽然他不理解公主为何下降当平妻,但纵观县考,皇子龙孙们都还颇为负责,认真执行太、祖诰命。
点评着,崔琇提笔在答卷上的红线横直格外填写座号。
因现如今还未手腕有力量,即便用巧劲,亦也是做不到写出漂亮的小字。所以崔琇握笔,便只求自己的座号能够写得明明白白即刻。
一笔一划,崔琇几乎用尽自己吃、奶的劲头,尽量写的稍微小巧一些,不要超越红线。
要知道超越了,就算违规卷了!
正竭力写最后一个字,崔琇就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道巨大的阴影。但他此刻也没功夫佯装四岁小孩摆出好奇的模样,依旧专心致志跟最后一个字作斗争。
巡逻的谢中元:“…………”
谢中元看着映入眼帘的六个大字,眉头紧拧。
这六个字,扪心而论只有横平竖直的框架雏形而已,算不得字。可偏偏写字的是四岁的孩童,确切说三周岁两个月,也就是38个月的孩童写的,因此倒算有些亮眼了。
但问题就是孩子写的,让他抑制不住的心生惋惜。
虽崔恩侯下场举世瞩目,让人忽略了这凑数的孩童。
可能够自己穿衣拎篮,甚至还自己束发,擦桌子、点炭火……几乎每一件事都不应是四岁的国公府子弟,金尊玉贵的公子爷干的。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就显得崔琇有几分……有几分可怜了。
崔家若不是从小就开始锻炼,崔琇会有今日的行云流水?
不过帝王恩难测,今日考生也可怜。
他这个主考官也可怜啊。
谢中元唏嘘着扫了眼衙役高举的牌灯,又看看比他还可怜的崽。
浑然不知道有人替他可怜上了,崔琇写完座号,当即带着些虔诚,将自己手中的毛笔隔得远远的,免得等会看题目思考时一不留神毛笔对他下手!!!
至于身侧还驻足的“阴影”,他完全不需要考虑——毕竟考场规矩,不许抬头左顾右盼!